是范畦子。她松了一口气,这时候见到范畦子都是好的。
原来范畦子看她这么晚不回来,又打不通电话,忽然觉得心惊肉跳,便出来寻她,正好在附近的小巷子里看到了她。
范畦子看到了手捂着脖子,靠着墙壁,无力坐着的于斯汀。
他连忙冲过来问:“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于斯汀摇头,说不出话来。
凑得近了,范畦子看到了她手上的血迹。
他连忙扶起她。不知道她脖子伤得怎么样了,不敢再让她说话。
范畦子搀扶她走出了幽深的小巷。
风从巷口吹来,地上的落叶翻卷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于斯汀打了一个寒战,范畦子脱下他的衣服,披在了她肩上。
他们匆匆叫了车,赶到附近的医院。
终于于斯汀被安顿下来,包扎输液。
液体中带有镇静药物,于斯汀很快昏昏入睡。
范畦子一个人守着她,看着苍白安静的于斯汀,液体一滴滴地滴下来。
他心中泛起莫名的感觉,是一点怜惜和温情,陌生的、微妙的、不明显却让他心中微微感触的,和他坚硬的心完全格格不入的柔软的情绪。
如一阵清风拂过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外面时时传来病人痛苦的呻吟声,脚步声,护士推车的响动声。
他们这里隔绝出一个小小的空间。让范畦子静静的思索,心中涌动各种复杂的感觉。
过一段时间,于斯汀出院了,她脖子上伤还未完全好掉,一说话就疼。
最后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疤痕。她在九月份就穿起了高领衣服。
范畦子劝她去做除疤手术,她嗯一声,却并不说什么时候去做。
范畦子想,以后再劝她吧。这次出了这种事,他也有点后悔,当晚早点出去找她就好了。
李钧过几天约她出去吃饭,自从她和范畦子住一所房子,他就再不来她家里了。
他们坐下来,点了菜后,李钧说:“斯汀,把外套脱了吧,里面挺热的。”
于斯汀迟疑一下,还是脱了外套,她脖子上的伤疤露了出来。
疤痕如一道小孩恶作剧留下的丑陋的刻刀,刻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分外明显。她原本修长优美的颈项,生生被破坏掉了美感。
李钧一眼看到,惊讶至极,问:“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受伤了?严重吗,没事了吧?怎么不和我说?怎么会伤在这种地方?”
他一连串问句,声声都透露着担心。
于斯汀说:“你前两天不是给我打电话吗,我那时正在医院复诊。”
李钧有点生气:“那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你在医院,到底怎么回事?”
于斯汀说:“当时范畦子也在,我怕你们又碰到一起,就没说。前段时间我受伤住院,范畦子一直陪着我,我担心你去看我又和他起冲突,只好和你说我出差了,对不起,李钧,我也是担心。”
李钧有好一会儿不说话,然后开口说:“斯汀,别担心,我以后不会和他冲突了。我也不想你难做,毕竟你们现在住一起,你有急事还需要他及时照顾,不像我,赶过去就迟了。”
他说着,露出苦笑。
于斯汀犹豫着解释给他听:“李钧,我没有和他复合,住一起也是医生的建议,一来怕我因为做噩梦再出意外,二来,范畦子想做什么最后就一定能做到的,我倒不如自己找房子,让他住我的房子,让他也体会下寄人篱下的感觉。”
她确实有点刻意,让一向自大傲慢的范畦子住别人家。他不是非要住一起吗?就让他住也住得不自在。
但范畦子有觉得寄人篱下吗?好像一点没有,一开始还挑剔她的房子太小了。现在住的越发悠然了,好像那就是他自己的家。
于斯汀又迟疑地解释:“李钧,我和他住楼上楼下,我们......什么也没有。”
她的语调有点尴尬,但还是想说清楚,她不想李钧也误会她。
她想到了那天在地下停车场,范畦子对李钧说出的话,他们后来再也没有提起那天的话题,李钧也从没有问过她,范畦子所谓的包养,是怎么一回事。
大概怕她难堪吧。
高高大大的李钧,其实是非常细心又体谅她的。
这时她不想让他对她再生出不好的想法来,尽管她的解释好像没什么力道和说服力。
李钧笑了:“斯汀,我喜欢你,可我不是你的男友,没权利干涉你什么,你对我解释,说明你重视我,我只有高兴的份,你别多想,我了解你是什么人。”
“这么多年,看你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却从来不走那些歪门邪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他又补充。
于斯汀眼睛湿润了,李钧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范畦子就从来不会这么说,连稍微柔软体谅她的话都没有,对她只有无稽又无尽的猜疑。
李钧如此信任她,她再忍不住,对李钧说出了难以启齿的话题。
她把因为母亲病重,和范畦子那段纠葛说了出来。
她明白李钧一定会体谅她的,她自己心里对那段经历觉得羞耻不堪,就分外需要别的人尤其是李钧对她的肯定。
李钧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他听完,伸出手臂,从桌子对面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不同于范畦子的永远冰冷的手掌,带着抚慰的力量,说:“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斯汀,你没有错,你一个女孩子孤立无援的,为了伯母,有什么错呢?只恨我当时不在你旁边,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于斯汀落下泪来。
言语的力量非常神奇,可以伤人彻骨,也可以抚慰人心。
又过两天,范畦子帮她去派出所打听了,那个抢劫的男人还没有找到。
因为那个小巷子里并没有监控。
在一个没有监控、偏僻的光线昏暗的地方抢劫,似乎合情合理,但于斯汀却心中存有疑惑。
他已经抢走了财物,为什么还要划她一刀?他临走前看她的一眼,也非常奇怪。
好像是一个人做好了任务,不屑的看了受害者一眼。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证据,不过是她的猜测。
就算是真的,到底是谁要害她呢?她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呀。
忽然她打一个寒战,难道是……
可她都已经被逼辞职了,那可恶的老男人还不放过她?
她不由看向范畦子,范畦子问:“怎么啦?”
她摇头说没事。
范畦子觉得她有什么瞒住了他。
于斯汀表面上无事,但夜晚做噩梦的情况加剧了。
颠倒迷乱的、恐慌离奇的噩梦贯穿了她一整晚的睡眠。
她在梦里的奔逃躲避中精疲力竭,挣扎着醒过来,出了一身汗。她后半夜开了灯,完全不敢入睡。第二天连忙去看了医生。
刘医生听完她的讲述,说:“你现在这种情况,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你刚经历过一次火灾,就又遇到这种事情,换了任何人都不能不受影响。我现在徒然地说让你放松心情,恐怕也是没用。正好你现在也已经辞职了。不如换个环境,找一个安静风景好的地方度个假。”
他看于斯汀还在迟疑,又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于斯汀说:“刘医生,这件事我这么害怕,还是因为也怀疑不是单纯偶然的抢劫,我老觉得有人在刻意针对我。我怕还有这种事发生。”
刘医生详细询问了当晚情形,在随后和范畦子的谈话中,对他说:“她遇到了连续不断的不良刺激,而中间有没有任何事做缓冲,她不能时刻处于这种惊惶不定的情绪中,出去散散心,换个环境吧。看看有没有好处。”
出来后,范畦子一直在想刚刚的谈话,想于斯汀还是什么都不和他说。回去后,等于斯汀一休息,他就打电话找人调查那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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