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裸贷千金

“您就是毕老板？”叶星走进办公室，无比自然的坐在了毕老板的对面。

“是的。”毕老板脸上带着商人标准的假笑，“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唔——我想借些钱。”叶星也带着假笑应对。

“多少？”

“十万万个亿吧。”叶星随口胡诌。

毕老板愣了一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叶星。

“不小的数目啊，不知道——”

“敝姓叶。”

“不知道叶小姐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叶星笑道：“当然是买化妆品买包包咯。”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毕老板的预料。毕老板放贷这么多年，也算是老油条了，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叶星的身价——叶星身上的衣服恐怕都要超过几十万，怎么可能来他这种地方借钱？

恐怕这小妮子——是来找茬的吧？

毕老板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的神经今天已经受到了太多折磨，此刻有些绷不住了。

“那叶小姐，您打算用什么抵押呢？”

“用自己。”叶星笑意更浓。

“果然是来找茬的啊…..”毕老板暗暗叹了口气，今天的运气真是够差，抓来一个天命的引狼入室也就算了，怎么普通人也来找自己麻烦？

“抱歉啊叶小姐，虽然您很漂亮，可我们是正规的贷款公司——不接受裸贷的。”

“这样啊，”叶星继续装傻，“那我家有一副古画，可以用作抵押么？”

“当然，我们很喜欢古董字画。”

叶星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了那副画，递给了毕老板。

她的目光根本不去看画，反而紧紧盯着毕老板的脸。

果然，当毕老板打开画轴的时候眼皮轻微颤抖了一下，这个动作实在太过细小，如果不是有心留意，根本无法发现。

片刻之后，毕老板放下画轴，“叶小姐您是在开玩笑吧？这画上根本没有东西啊——不对，这分明是一张白纸啊。”

“不对啊。”叶星瞪大眼睛，一副纯真无邪的神色，“这上面明明有一只小鸟呢。”

随着叶星的这句话说出口，气氛陡然凝固。

毕老板的笑容已经越发僵硬，他索性不再继续装了。

“叶小姐，您是什么意思？”毕老板冷声道。

“我什么意思？”叶星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但言辞渐渐露出锋芒。“你好大的胆子，敢算计我们叶家？”

“叶家——”毕老板思索片刻，忽然笑了出来，“原来是叶家千金啊。您还没死？”

“什么？”叶星拍案而起，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直白。她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大概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毕老板绝对是受人指使想要暗害叶家，所以将肥遗画送给了叶家，毕竟任何暗杀手段终究会留下蛛丝马迹，而借妖怪之手杀人是绝对不会被查出来的。

只是叶星万万没想到，毕老板不仅没有丝毫阴谋暴露后的恐惧，反而充满了有恃无恐的嚣张。

“是谁指使你的。”叶星逼问着，“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只要你如实回答。”

“钱？”毕老板一脸不可思议，“你大概已经见到肥遗了吧？你觉得——一个和妖怪打交道的人，会在乎金钱这种可笑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叶星的手缓缓伸向口袋，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也许她不该独自来找毕老板的麻烦……现在向段默求助还来的及么？

毕老板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走到叶星身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对于一个妖精来说，法律、道德甚至金钱，都是笑话。也许你们叶家在人类中很威风，但在我们眼里，你随时都会变成一团碎肉。”

“等一下！”叶星真的慌了。情节发展之快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仿佛又回到了和肥遗生死搏斗的那个雨夜，一股寒意瞬间蔓延全身。“你——也是那种东西？”

“真没想到，肥遗居然没干掉你。”毕老板惋惜的摇摇头，“那种低级的蠢货终究是靠不住的啊，多亏你自己送上门来。”

叶星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她现在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她实在太蠢了，居然一直用人类的思维去度量妖怪的世界——钱对于人类来说也许是万能的，可在妖怪看来，只不过是一堆废纸。

那些长满翅膀和脚的怪物，怎么可能在乎你是富家千金还是平民百姓？

但是——毕老板为什么要害自己？

“为什么——”叶星的手在口袋里不断摸索，她已经解锁了手机，准备盲打段默的号码。“我只是普通人——”

“不要妄自菲薄嘛。”毕老板轻声笑道：“你拥有的地位和财富，偶尔会派上大用场呢。”

叶星忽然想到几个月前，和叶家相同体量的几家富豪都莫名暴毙，当时在青城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波。难道他们都死在妖怪的手中？

毕老板此刻就站在她身后，那股陈腐的气味更加强烈了，原来整栋楼里的奇怪味道，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样一个妖怪，潜伏在人类的社会里这么久，究竟有什么目的？？

叶星的手已经在口袋里按下了拨号键。

而毕老板，也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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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段默才敢稍微伸展一下自己的身体。

那几个马仔将他和若依塞进编织袋后，一路把他们拖到了走廊尽头的某间屋子。作为一个常年挨揍的人，毕老板的棍子对段默根本造成不了太大伤害，短暂的眩晕之后段默就立刻苏醒过来。他躲在袋子里没有发声，直到确认毕老板的马仔们都走远了之后，才敢慢慢从袋子里溜出来，然后连忙将若依的袋子拉开。

若依的眩晕抗性好像没有段默那么高，此刻还在昏迷。

段默拍了拍若依的脸蛋，她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段默无奈之下只能一屁股坐在旁边，等着若依自己醒来，同时他必须把脑子里乱麻一般的思绪捋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段默揉着自己的后脖子，感觉脑袋都快炸了，而且——他刚才好像还听到了叶星的声音。

从踏进这栋小楼那一刻起，段默就遇到了各种预料之外的事情。他原本以为毕老板只是简单的想要催债，可现在看来，毕老板根本不在乎钱——甚至不在乎柳叶，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自己。

他千方百计找到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在柳叶的身上安装窃听器，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毕老板不惜编造出“追求柳叶”这种毫无尊严可言的鬼话。

但毕老板为什么如此关注柳叶呢？他和柳叶——应该并不认识吧？

直到风狸的出现，让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事到如今，段默就算脑子再笨也应该明白了。

毕老板绝对和天命——或者说和妖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不定，他自己就是个妖怪！

但段默之前所见过的妖怪，无论是鮨鱼还是肥遗，都明显没有智慧啊！何况按照柳叶所说，妖怪总是奇奇怪怪的，怎么可能有妖怪长得和人一样？

“该不会是修炼千年的老妖精吧？”段默想到西游记里的妖怪似乎都会幻化人形。“照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掉进妖怪窝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彻底陷入了自闭。

整个事情的脉络，终于清晰起来。

毕老板是某个幻化人形的妖怪，而这家破烂公司就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据点。

柳叶早就得知毕老板不是好人，为了调查毕老板，故意向他借钱以此来靠近毕老板。

毕老板作为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妖怪，自然听说过“天命”的传闻，他很快发现柳叶的异常，但他并不确定柳叶是不是除妖师，于是想从柳叶身边的人下手，得到更多关于柳叶的消息。

而柳叶身边的人，自然就是他段默。

于是将段默抓来之后，毕老板又是蒙骗又是威胁，企图让段默为自己所用。

但这时风狸出现，段默一眼认出风狸之后，毕老板立刻明白原来段默也是天命的人，所以连忙将他打晕。

“那么接下来毕老板会怎么做呢？”段默嘀咕着，心里很快有了答案。

“他该不会要——杀人灭口吧？对于一个妖精来说，杀人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段默有些绝望的抬起头，观察着这间屋子。整个屋子里黑漆漆一片，没有任何光线，段默甚至无法判断这间屋子的大小。

段默彻底泄了气，颓废的倒在地上。

周围静的出奇，只有若依的呼吸声。这妮子好像睡着了。

段默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思绪又开始扩散。

如果真如刚才所想，那么整件事里还有几个疑点。

首先，柳叶去了哪里？自从图书馆分别之后过去了大半天，柳叶居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打来。

其次，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的位置？是谁向毕老板的马仔通风报信？

再次，风狸为什么会遍体鳞伤出现在这栋楼里？

“混蛋啊……这次真的要穷途末路了啊！”段默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老妖怪关在小黑屋里。说不定到了午饭时间，自己就会被拖出去煮了——不对，看毕老板尖嘴猴腮的样子，应该更喜欢油炸的口味。

“希望毕老板先吃若依吧，这小丫头细皮嫩肉，比我好吃多了。”段默碎碎念着，忽然发现有东西在自己身下，硌的自己屁股生疼。

他将手伸过去，眼睛忽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