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追债

好在柳叶所说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虽然在柳叶踏进图书馆的那一刻，所有雄性动物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但大家都足够冷静，并没有人冲上来表白。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呢？”段默看着一排排的书架，深深感觉到这里不适合自己。

“借几本书。”

“武功秘籍？”段默心想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宝贝隐藏在图书馆里呢，电影里不都是这样演么？

“差不多吧。”柳叶信口开河，“接下来的书单，你可要记好了。”

“说吧！”段默摩拳擦掌。

“《山海经》、《中国通史》、《世界通史》、《自然史》、《大唐西域记》、《伤寒杂病论》、《抱朴子》……”

“等等——”段默连忙打断柳叶，“这些书我虽然没看过，但听书名根本不像是武功秘籍啊！”

柳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知识，就是力量。”

“你一个辍学不良青年——”

“我虽然没上过学，可不代表我没读过书啊。”柳叶瞪着眼睛，理直气壮。“我是老大！”

段默哑口无言，思量再三后，觉得如果违背柳叶的命令，一定会招来她的报复，于是垂头丧气扎进了书海之中。

可这里的书足足有几十万册，段默又不懂如何检索，转了半天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其他人。他左右看看，恰好书架另一侧有个女生正低头看书，于是他轻声招呼，“同学，能帮我个忙么？”

这套路和柳叶如出一辙，只是他没有柳叶那般的颜值，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帮自己。

“好啊。”女生合上书抬起头，目光扫过段默脸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住了。

段默觉得书架后面的那幅面孔，自己好像很熟悉。

“若依？”

“段默！”

阳光依旧明媚，洒在若依的马尾辫上，发梢被染成了淡淡的鹅黄色。她戴着圆框眼镜，穿着毛茸茸的高领线衣，充满了书生气，和以往穿黑白道服的样子大相径庭。

两人的惊呼引来旁人侧目，若依小跑着绕过书架来到段默这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段默反问。

“我是学生啊！”若依瞪大眼睛，“你也是这个学校的？”

“不不不——”段默摆手，心想若依居然文武双全，自己和人家一比，完全是个屌丝啊。“我来借几本书看看……”

“看书？”若依有些怀疑，段默在她的印象里显然不是喜欢读书的那类人，她眼睛一转，笑道：“也对，你的确需要多读读书，需要我帮你么？”

“那太好了，”段默总算是遇到救星，“我要找……”

听着段默念出一长串书单，若依心中更加怀疑了，“这些书——很杂乱啊。”

“你都看过？”

“当然。”若依点头，“稍等我一下。”

若依说罢，转身走进了一排排书架中，几分钟后抱着几乎一人高的书走了出来。

段默赶忙接过，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书个个都是大部头，这要看到猴年马月啊。

“只有本校学生才能借阅书籍，用不用我帮你借？”若依好心问道。

“不必了——”段默抱着书堆艰难的在书架间转了个身，奔向图书馆门口。“多谢你啦。”

若依见段默要走，赶紧追了上去，“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咱们去外面聊聊？”

段默愣了一下，他心想自己和若依似乎没什么可聊的，但若依既然提了出来，自己当然不能拒绝。

“好啊，但我朋友还在等我——”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办理借阅手续的桌子前，柳叶正举着一本漫画乐呵呵的看着。

“速度挺快啊——”柳叶抬头看到段默，随即注意到段默身后的若依，“哟，遇到老朋友了？”

若依见到柳叶的瞬间，瞳孔都收缩了起来。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在武馆里，柳叶扛着一把重型狙击枪救走了自己和段默，然后开着一辆冒烟的保时捷招摇过市……

若依虽然是跆拳道助教，但主要身份还是学生，一个学生面对土匪头子似的柳叶，当然会有些害怕。

“嗯，恰好遇到了。她——有些事情和我说。”段默解释道。

柳叶挑了挑眉，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懂了。”她含笑接过段默怀里的书，独自走向借书处，“我不打扰你们——不过一会儿可能会有麻烦，你们两个机灵点哟。”

段默也不知道柳叶到底懂了什么，不过柳叶既然留下时间让他和若依独处，他也不废话，带着若依就走向图书馆外。

两人出去后沿着校园里的小径走出很远，若依才渐渐挑起话头。

“那个女孩……是你的朋友？”若依低着头问道。

“算是吧。”段默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旁边路过的一对对情侣，猜测若依究竟要跟他说什么。

“她说咱们会遇到麻烦，是什么意思啊？”

“谁知道呢。”段默耸耸肩，“她有些神神道道的。”

“嗯。”若依点点头，又沉默着跟在段默身后。

两人刚刚挑起的话头就此结束，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段默有点懵，他和若依实在没什么可聊的，也不知道这姑娘究竟约自己干什么？与其忍受这种尴尬的气氛，还不如早点回家睡觉啊。

“那个——”沉默半晌，若依又开口了。“你的伤还好么？”

“还好啊。”段默摸着自己的腮帮子，前几天被小龙打掉的牙还有些漏风，不过这种小伤实在不足挂齿，毕竟小龙再怎么厉害，也不如肥遗可怕。

“我和他彻底决裂了。”若依忽然站住，抬头看着段默。

段默更懵了，他不知道若依说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只好客套的回答：“这是好事啊，那种人渣配不上你的。”

“你很久没来少年宫找我了。”若依紧接着说道。

段默心里咯噔一声，他心想这姑娘不会要跟我表白吧？聊天的气氛显然已经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啊！

“最近有些忙，所以耽搁了训练……”段默硬着头皮回答。

而若依似乎攒足了勇气，她抬头直视着段默的双眼，“我记得你说过，你要成为天下第一的武道家。”

“当然啊。”段默重重点头。

“最近青城即将举行第一届格斗联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若依立刻问道。

段默恍然大悟，没想到若依居然要和自己说这种事。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说的也是，若依这种女孩，怎么可能看的上自己呢？

“你笑什么？”若依的脸瞬间涨红了，局促不安的搓着手。

“没什么。”段默考虑了大约一秒后，“有兴趣啊。这种比赛是磨练我技巧的最好机会了。”

“真的么？！”若依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下意识想去拉段默的手，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那你能不能以我家武馆的身份去参加？”

“你家是开武馆的？”段默有些吃惊，但他随即想到，当初在小龙的武馆里，若依曾对小龙说出“太极散手王若依”这样的话，而且小龙对于若依的父亲好像颇为忌惮，这样想来——若依很有可能是传说中武学世家的传人啊。

但不管若依是什么来头，与段默都没有太大关系。这世界上又不存在武功秘籍，所谓武学世家无非是年代久远一些而已。

段默始终坚信，想成为最强的武道家，只有刻苦的训练一途。

“无所谓啊，怎么样都可以。”段默答道。

若依大概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时间竟然忘了要说什么，两人僵在原地，傻傻对视。恰好又一对情侣嬉笑打闹着从旁边路过，将气氛烘托的更加尴尬。

“这样的话——”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若依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就先走了，谢谢你。”

段默的回答更加僵硬，“不客气。”

“嗯……再见。”若依后退了几步打算离开，可就在这时，小路的前方传来一阵喧哗。

几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大汉正沿路走来，他们身形彪悍，肌肉快将衣服撑破，看起来就像是健身教练——但唯一不同的是，健身教练可不会在身上纹满过江龙和下山虎。

“这也是你们学校的人？”段默问道。

“不是！”若依马上回答，“看样子——”

“像社会人。”

“对。”若依有些害怕，往段默身后躲了躲。“这些人为什么会进到学校里？”

说话间，那些大汉已经沿着小路走了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还抓住路过的学生挨个查看，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会是找你的吧？”若依弱弱的问。

段默摇头，“不会，我和这种人从来没有交集的。”

可现实立刻给了段默一巴掌。

当这群大汉走进段默附近二十米范围内时，忽然全都站住，死死盯着段默。

这感觉如芒刺在背，看的段默头皮发麻。他扭头看看左右，这条路上的人并不算少，可现在全都躲在了远处，围观着段默和那群壮汉们。

“我说……”若依已经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这群人的确是在找你吧？”

段默也觉得似乎是这样。

“咱们要不——跑吧？”段默有点犯怵。“我真的不认识这些人啊…….等等！”

他的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凉了半截。

“你是段默吧？”为首的那个壮汉已经走了过来，一双死鱼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段默，浑浊的眼珠、指尖厚重的烟渍以及从锁骨延伸下去的刀疤，都说明这不是个好惹的人。

“我……不是。”段默已经隐隐猜到了对方的来意。

“放屁！”

大汉的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爆破的力量，还伴随着口水的飞溅，极具压迫感。

“柳叶欠的钱，什么时候还？！”

段默痛苦的捂住脸，顺势擦掉口水。

果然该来的早晚会来。

原来柳叶所说的麻烦是这个意思。

原来那个女人早就知道讨债的会找上门来。

“大哥，我没带钱。”段默老老实实回答。不过随着大汉的脸色巨变，段默又连忙补充道：“大哥你别急！我问问我女朋友带钱了么……”

说着，段默转身拉起若依的手，“媳妇儿，你钱包里有多少？”

大汉满意点头，看来这个小伙子还比较懂事。

可他没有看到，段默牵起若依手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在她手心写下了一个“跑”字。

若依虽然胆小，可并不傻，她迅速明白了段默的处境，于是双膝微微弯曲，时刻准备逃命。

不过她嘴上还应和着段默，“带了啊。”

大汉听到这句话，心里有些疑惑。柳叶可是欠下十几万的巨款，正常人不会把这么多钱带在身上吧？

“小子，你知道柳叶借了多少钱么？”大汉一边问着，一边逼近了段默。

“我当然——不知道啊！”

当“不”字出口的瞬间，段默紧绷的小腿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猛地将身体弹了出去，而若依也早有准备，与段默一起冲破了人群。

大汉原地愣了一下，脸色立刻狰狞起来，他明白自己被耍了。

“抓住他！老子要打断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