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再见乔裕

极快的速度带来的是极强的阻力，段默只被扔出去五十米，就停止了上升。他的身体在最高点停顿了片刻之后，立刻开始下坠。

但这个高度对于段默来说已经足够了，他在“太空弹弓”上翻滚时，已经找到了最佳的角度，因此这时他伸出手之后，已经能够触碰到热气球的吊篮了。

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由藤条编织而成的吊篮，实在太光滑了。

按照段默的设想，他本来能够轻松的顺着吊篮的边缘爬进去，可下坠的冲力超乎段默的预料，他的臂力完全不足以抵消这个力道，再加上段默已经被“太空弹弓”吓得手心冒汗，这就更难扒住吊篮。

下方的观众们在段默飞出去的瞬间还在尖叫，而此时看到段默居然是打算将自己抛进热气球，于是连尖叫都忘了。

若依终于明白了段默之前向自己嘱咐的那些话语的含义，她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段默的身体的的确确挂在热气球的边缘——而且随时有可能掉下来。

“这是在……表演杂技吗？”一位路人喃喃道。

随着段默的疯狂举动，地面上的工作人员也都乱成了一锅粥，他们狂奔着关闭了“太空弹弓”，朝天空中悬挂着的段默大喊，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段默更无暇估计下方发生的一切，他此刻只有四根手指还紧紧扣着吊篮的边缘，随时有可能滑落下去。段默只能依靠四根手指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渐渐提上去，最终在手指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重新牢牢抓住了吊篮的边缘。

一旦能够用上力气，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他的臂力远远超过一般人，爬进热气球的吊篮也是轻而易举，段默已经成功了。

可这时，乔裕也已经发现了异常之处——热气球的承重能力本就十分有限，段默的突然出现让热气球明显的下坠了一小段距离，连吊篮都出现了微小的倾斜。当乔裕转过头来，看到段默正拼命往里爬时，他不仅怀疑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此时热气球的高度是两百米，周围没有任何其他的飞行物，那么段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热气球中？

难不成他会飞？

就在乔裕愣神的工夫，段默已经连滚带爬的挪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吊篮的护栏大口喘息——刚才的动作实在太冒险了，只要出现十几厘米的误差，段默就不可能碰到热气球，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摔死。

但段默现在既然已经看到了乔裕，那么一切冒险都是值得的。

“嗨。”段默挥挥手，扶着围栏站了起来，“好久不见。”

乔裕经过短暂的惊讶，也很快恢复了冷静。他依旧是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目光冰冷面孔冷峻，仿佛看蚂蚁一般盯着段默。

“你果然是天命的人。”乔裕冷声道。

这句话倒是出乎段默的意料，明明是他一直在追查乔裕，怎么现在乔裕反倒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

“你家武馆下面的相柳是怎么回事？利民大厦的事件是不是也和你有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段默心想自己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索性就直入主题，但同时他又对乔裕有一些惧怕——毕竟在青城格斗联赛上，乔裕可是把自己狠狠的揍了一顿，于是段默又补充道：“我们的支援马上就到，你跑不了的，束手就擒吧！”

“当然和我有关。”乔裕倒也痛快，他低声道：“不过，我为什么要跑？”

“因为你打不过我们！我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我们总部的注意，实不相瞒，我们的大首领现在就在青城，你要是被他逮住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柳青山也来了？”乔裕微微挑眉，“有意思。”

“知道害怕了吧？！那就赶紧把自己捆起来！”段默义正言辞。

乔裕嗤笑一声，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六点，根据天气预报，太阳落山之后很快会起风，在柳青山到达这里之前，这个热气球就会带着我飘向远处。”

段默心里咯噔一声，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就算是柳青山，也不可能直接飞到这个热气球上。

吊篮的面积狭小，段默和乔裕虽然分别站在两端，但中间只隔了三米的距离。在他们的头顶，燃烧仓里冒着熊熊烈火，为热气球里充满了灼热的空气。

在不知不觉间，这个热气球正缓慢的上升。

段默过热的大脑终于在此刻冷静了下来，他不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的举动。他虽然成功的爬上了热气球，可又该怎么离开呢？

乔裕似乎也不着急，他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像是要和段默促膝长谈一般。吊篮的地上铺着一张毯子，角落里摆放着燃料罐和灭火器以及一些食物与水，而在吊篮的正中央，则放着一面形状古怪的鼓。

段默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柳青山虽说的“阵法”或是“法器”，可乔裕显然在这个热气球上躲藏了很久的时间……

“你在看它？”乔裕拍了拍面前的那面鼓，“柳青山大概没告诉你这种东西的用处吧。”

段默隐隐觉得这面鼓有些不太对劲，它造型古朴，甚至有些破烂，鼓面上布满了裂纹——这种东西一般应该出现在废品回收站才对。但乔裕显然对这面鼓十分重视，段默用脚后跟也能猜到——这面鼓想必大有来头。这种情况下，段默绝对不能暴露出自己的无知，于是他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默不作声。

乔裕冷冷一笑，眼中的高傲尽显，将目光缓缓投向那面鼓后，眼神又温柔起来。

“相传颛顼帝听到八方来风掠过大地，发出凄凄之声，感觉十分悦耳，于是便命令八条龙效仿风声而长吟，命名为《承云曲》。接着，他又命令鼍龙演奏这首曲子，声音无比嘹亮。”

段默对乔裕所说的这段话略微有些印象——似乎某本古籍上也曾记载过这个典故。

乔裕不及不缓，娓娓道来，“后来，人们受到颛顼帝的影响，纷纷用鼍龙的皮来蒙鼓，而这种鼓，被命名为鼍鼓。”

“你该不会想说，你面前的这个破玩意儿是颛顼帝的东西吧？”段默翻了个白眼，不过是一面鼓而已，乔裕居然吹的那么玄乎。

“那倒不是。”乔裕笑笑，“但它是你一直在找的东西。”

“什么意思？”段默感觉自己从里到外全部被看穿了。

乔裕依然沉静如山，“我就是用它，来控制相柳和浮游的。”

段默不敢相信，他不明白一面千疮百孔的破鼓，凭什么能够驱使相柳和浮游这种程度的大妖？

“你到底想干什么，”随着热气球的高度逐渐上升，段默已经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温度在下降。越过云层，他能够看到夕阳缓缓从地平线沉下去。“你应该也是人类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乔裕冷笑一声，根本不屑于回答段默的问题，反倒开口询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最近才加入天命吧？居然敢单枪匹马来找我，这可不是你们天命的作风啊。”

段默大为诧异，心想难道自己的手段就那么差劲么？差到别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新来的？于是他忍不住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新手？”

“在上次格斗联赛时，你的身上还没有任何灵力的痕迹。”乔裕说道：“想必那时候你还没进入天命吧。”

？？？

段默一脸懵逼，他其实很想说一句“现在我也不知道灵力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但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缺点的蠢事，段默还是不会做的。

“当时在和你比赛的时候，场内有人使用了灵力，虽然攻击性很弱，但也不禁让我怀疑天命已经追查到了我。所以我故意输掉了比赛，迅速离开了赛场。”乔裕轻声说道：“实不相瞒，我觉得你的武技，真的很差。”

“什么？”段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他忍不住要反驳乔裕，可仔细一想——那一场比赛，乔裕的实力对于自己来说的确是压倒性的，就连段默自己都觉得胜利的莫名其妙。

原来，是乔裕在故意放水？！

可当时场内并没有天命的人啊，又是谁影响了乔裕的发挥呢？

等等……叶星当时似乎就在现场！

这个真相对于段默的打击可谓是相当巨大，“青城格斗联赛”冠军可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获得的一个奖项，没想到这个奖居然还是别人让给自己的，段默当然有些难受。

不过段默深知现在他所面对的情况比什么格斗联赛都要重要数百倍——毕竟，假如乔裕真的有控制相柳和浮游的能力，那么毁灭整个城市都是轻而易举。

因此，段默努力稳定自己的心态，厚着脸皮说道，“反正我是冠军，你说这些话都是放狗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失败者的犬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