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寻找段默

青城某小区，辅警郭帅的家里依旧灯火通明。

郭帅坐在台灯下，望着写作业的儿子，心中痛苦万分。

儿子胡小帅已经六年级，可至今仍然不会计算三角形的面积，这不得不让郭帅怀疑——儿子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就在这时，所长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郭帅，来任务了，赶紧出警！青城北边有个青年男子失踪，咱们今晚必须把他找到！”

“所长您喝多了？咱们辖区明明在南边啊！而且失踪案也不归咱们管啊！”郭帅一脸茫然。

“少废话，三分钟内来所里！我现在联系其他人！”所长不再解释，急匆匆的挂断电话。

郭帅暗暗骂了一句吃人的领导，站起身来却发现窗外的街道上有些不同寻常。

他走到窗边，忽然愣在了原地。

无数辆警车正呼啸着直奔北方而去，紧跟在警车长龙后方的，是消防、医院等各个部门的车辆。不仅如此，这支车队还在行驶中越来越庞大——不断有其他部门的车辆从路口冲出来，汇聚进主干道的车流之中。

马路上的私家车全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路人望着这支巨大车队，仿佛看到了国庆大阅兵。

“我的天啊……”郭帅惊呼，“这是去抓外星人么……”

——

老胡作为导播，已经在青城电视台工作了二十个年头。

这个夜晚他一如既往的守着墙壁上的屏幕，枯燥的等待下班。

由于前几天顶撞台长，因此他被调到了夜班。这对老胡来说也算好事，青城电视台的规模并不算大，午夜档节目更是少的可怜，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在狗血电视剧中插播一些壮阳广告就好。

但是老胡总觉得今天晚上不太寻常——他的情人刚才发短信给他，说她的老公半夜出去了，想让老胡过去陪她。

情人的老公是个小辅警，按理说这种夜晚，根本不会有什么任务才对。

并且老胡从今天上班开始，就觉得外面乱糟糟的，心里总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过多久，他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当钟表的指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老胡的手机忽然亮起。手机屏幕的灯光在昏暗的导播室里格外刺眼，老胡眯着眼睛打开手机，看到了台长发来的消息。

那是一段视频，视频的封面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台长怎么还没睡？”老胡刚要点开视频，台长的电话随之而来。

“老胡？！”台长的破锣嗓子瞬间让老胡清醒了过来。

“台长好！”老胡赶紧直起腰。

“刚才给你发了段视频，把这个视频给我循环播一百次！”

“啊？”老胡怀疑台长在梦游。

台长不耐烦的骂道：“啊什么？这是叶家的要求！记住，一百次！少一次的话台里下个季度的广告费就没了！这个责任你承担不起！”

说完这句，台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看样子是联系电台方面的人去了。老胡茫然的望着手机，一分钟后忽然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找到数据线，把这份有些模糊、画质极差的视频导入电脑。

“寻人启事：段默，二十一岁，于今天下午走失……”

老胡一边折腾一边快速浏览着视频内容。这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段默？什么来头啊……难不成是哪个国家的王子走丢了？”

——

这个夜晚越发的混乱起来，各个势力的力量在天命的推动下奔向青城北方，形成了一股漩涡。而漩涡中心的段默，此刻正像死狗一样被人拖着。

当段默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个黑糊糊的窝棚，以及一张脏到无法分辨五官的脸。

段默的脑袋里嗡嗡作响，浑身和散架了一般剧痛，哼唧了半天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叔，这儿是啥地方？”段默咳嗽两声，转头看了看周围，“您是？”

那个大叔就坐在段默身边，身上的臭味熏得段默睁不开眼睛。他像僵尸一样直勾勾注视着段默，直看得段默心里发毛。

“大叔？”段默又喊了他一声，可是大叔依然没有反应，段默有点害怕，于是赶紧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发现并没有大碍之后，踉跄着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走出窝棚后，段默这才发现自己还在热气球坠落的那片林子里，而这个脏到令人发指的窝棚，似乎是护林员的歇脚的小屋子。

但现在看来，这个小屋子更像是流浪汉的落脚点。

树林里没有一丝丝光亮，今晚的月光虽然明亮，却无法透过重重叠叠的树枝照到地面上。段默摸着黑走出几步，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让他寸步难行。他心中掂量了几番，觉得——还是回到窝棚里等待天亮才好。

可窝棚里的大叔不言不语，相貌丑陋，在这深山老林里与这样一个人作伴实在有些骇人。段默望着窝棚出神的想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那大叔的相貌似乎在何处见过。

段默平日里并不和流浪汉接触，何况青城的流浪汉虽然穿着破烂，但也没有肮脏邋遢到这种地步，段默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觉得那大叔似曾相识。

犹豫片刻后，段默终于下定决心，回到窝棚里等待天亮——毕竟窝棚里的那盏煤油灯恐怕是方圆十里唯一的光源了，段默宁可守着那臭烘烘的大叔，也不想在林子里乱跑。

何况他身上不知受了多少处暗伤，虽然都不致命，可也疼的厉害，他现在急需休息一会儿。

于是段默返回窝棚，那大叔依然不言不语的坐着，见段默钻进来也不吱声。

“大叔，谢谢你救了我……”段默低声道：“不过现在天色太晚，我恐怕要在你这里打扰一晚上……”

大叔缓缓转过头来，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两个黑洞，乱糟糟的胡子把他的嘴巴遮掩住，段默甚至看不到他嘴巴在哪里。

“鼍鼓呢？”大叔问道。

“什么？”段默脑子里嗡的一声，他一跃而起，“你是什么人？”

段默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深山老林里遇到的这个邋遢流浪汉，居然无比清楚的说出了“鼍鼓”这两个字，他开始飞速思考——难道这个流浪汉和乔裕是一伙的？

乔裕那家伙应该摔死了吧，就算没死，他降落的位置也离这里很远，不可能这么快就派人来抓自己。况且——这大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除妖师啊。

“我说，鼍鼓啊。”大叔将自己杂草般的头发拨开，将眼睛露了出来，“你不是和那小子抢鼍鼓才会落得这个下场么？”

段默望着大叔的脸，说不出半句话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再加上周围漫山遍野的老树，这的确像是聊斋的故事背景。

不过大叔露出眼睛之后，段默心里倒踏实了一些。这大叔的双眼炯炯有神，一双剑眉显得英气十足，如果干净一点，大概就是小说中“目若朗星的俊秀男子”了。

“你是在说乔裕？”段默试探着问道。

“啊，原来他叫乔裕啊。看来你们天命还是能查到一些东西的嘛。”大叔懒懒的朝地上吐了口痰，“所以，鼍鼓呢？”

段默不说话。

这个大叔居然随随便便就将天命的名字说了出来，语气里还尽是鄙夷，听这口气就像是周伯通指点全真教，难道他是什么世外高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什么大魔头。

事到如今，段默已经彻底了解到了鼍鼓的重要性，自然不会轻而易举的告诉邋遢大叔——万一这个大叔是比乔裕还要神经质的人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