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认输？

“你——你去哪儿了？”若依瞪着眼睛，她万万没想到段默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擂台。

观众们好不容易接受了“王氏武馆要派出一个女孩参加决赛”这样的设定，段默的突然出现又让他们吃了一惊。在场的观众大部分是各个武馆的格斗爱好者，他们和选手们私下里本就交情不错，再加上若依是王老爷子的千金——王老爷子在青城格斗界的威望，堪称泰山北斗级别——所以认识若依的人不在少数。相比之下，认识段默的人就少得可怜了。

因此，当若依打算上场时，观众们的热情被彻底调动了起来，呼喊加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当段默出现时，所有人仿佛被一起掐住了脖子，整个体育馆里鸦雀无声。

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观众们交头接耳，互相询问着“这小子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可是问来问去，都只有摇头。

就连坐在主席台上的王老爷子都吃了一惊，虽然这几天段默一直在武馆里听他授课，但老爷子根本不知道段默有什么本事——每次授课的时候段默只是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认认真真的听课，而每次练习时，也只是和若依互相重复打靶之类的简单训练。

王老爷子作为裁判之一，为了避嫌，在大赛开始之前就将武馆的管理权交给了大师兄屈不折，王氏武馆的排兵布阵全由屈不折负责，因此王老爷子看到段默要踏上擂台，第一反应就是望向屈不折。

屈不折此时正躺在几个医生中间，表情无比肃穆的看着擂台上。虽然屈不折的神色不太好，但显然他对于段默的出现是有所准备的。王老爷子心中疑惑，但也只能坐在主席台上——在比赛开始之后，他就无法插手关于武馆的任何事情了。

而屈不折看到段默出现时，心中居然也有一丝喜悦。若依的实力，他实在再清楚不过了，若依刚才能够赢下一场，已经是拼尽了全力，再让她面对更加强大的乔裕，还不如直接投降来的痛快。段默无论怎么说，都要比若依强出不少，更重要的是段默的状态极佳，体力十分充足——如果说若依面对乔裕的胜算是半成，那么段默好歹也有一成胜算。

这样想着，屈不折又忍不住自嘲的笑笑。

无论是半成胜算还是一成胜算，最后的局面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看来这一届的冠军，终究是要拱手让人了。

正这样想着，段默已经迈步走上了擂台，而若依在台边欲言又止，眼神转换了数次，从惊讶变成感激，最后渐渐坚定，充满了信任。叶星将若依的种种细微表现看在眼里，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叶星并不在意段默是否能够拿下冠军，她只是来凑个热闹，顺便看着段默，别让他被人打死，但即便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也从赛场里的氛围中察觉到——段默的敌人似乎十分强大。

整个体育馆中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只有乔裕一人。乔裕站在擂台中央，看着段默走上来，脸上居然没有任何变化，段默有些好奇，率先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王氏武馆的——”

“不必介绍了。”乔裕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如果你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那就在比赛结束后再互相认识吧。”

“觉得我没有认识的价值么……”段默暗暗撇嘴，心想这个对手还真是够拽，不过转念一想，高手似乎都是如此，心里也就释然了。

但看不起段默的不仅仅有乔裕而已。

段默的余光看到远处观众席上，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们已经发出了叹息的声音，甚至有几个学员不忍心再看下去，直接转身离场。他们完全想不通，屈不折和王若依怎么会把整个武馆的性命交付给段默这个新来的人手里。

段默无言以对，他没资格要求别人平白无故的信任他，何况他也不在乎这些——这个城市最强大的格斗家就站在面前，段默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战胜他。

只要翻过这座高峰，整座城市都会记住段默的名字。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段默规规矩矩的行礼，但心中已经逐渐燃起了热血。

乔裕微微躬身算是回礼，接着垫步上前，干脆利落的一拳打向段默的脸，段默心中毫无准备，听到拳风时连忙缩了一下脑袋，这才堪堪躲过。

避开乔裕的第一击之后，段默连连退了好几步，心里暗暗骂这乔裕好没道理。

按理说双方上来交手的第一回合，都要小心翼翼试探对方的手段，哪里有直接一拳砸脸的？

段默无比愤怒，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反手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没想到乔裕轻轻松松一个后撤步就躲开了，反倒是段默用力过猛，身形还晃悠了几下。段默这时再看乔裕的神色，发现他脸上十分轻松，完全不像是进入了战斗状态的样子。

直到这时段默才明白，乔裕的确是在试探，不过他是在用一拳打死人的力道在试探。

想明白了这一点，段默的满腔热血忽然凉了半截——昨天乔裕和屈不折交手时他并不在现场，因此他并不知道屈不折的可怕之处，此刻屈不折稍微露了一手，就成功的把段默镇住了。

但段默至少还没彻底崩溃，于是欺身上前开始了反击，然而几个回合的正常交手之后，段默被捶的呲牙咧嘴，逐渐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

段默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乔裕，而乔裕却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给予自己反击——要知道这是格斗，不是武侠小说，怎么可能出现一方将另一方吊锤，自己却毫发无损的情况？

人类的反应速度是有极限的，即使是以灵巧的摇闪闻名世界的拳王泰森，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躲过对方的进攻啊。

可乔裕偏偏就能做到。

他的反应速度比段默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快，段默的每次攻击看似能够打到，却偏偏总是差个几毫米。乔裕的脚下像是装了滑轮，在狭小的擂台上移动的十分灵巧。

场外的观众们也逐渐看清了局势，段默完全是在被乔裕戏耍，连乔裕的衣角都摸不到，另一方面，乔裕的每次攻击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段默身上，用不了几分钟，段默就得失去战斗能力。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段默思量片刻，决定使用老套路——寝技。

乔裕的攻击和闪避都已经远远超出了段默的水平——也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巨大的实力差距注定段默无法在站立中取得胜利，他必须在自己体力耗尽或者被打晕之前，将乔裕制服。

打定主意后，段默开始寻找拿背的机会，他不再上前进攻，而是绕着乔裕转起了圈子，可令人尴尬的是，乔裕居然立刻识破了段默的想法。

“寝技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乔裕看着前喘吁吁的段默，略带蔑视的说道。

段默有点心虚，但还是嘴硬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抓住机会闪身插向乔裕的后背，双手绕向了乔裕的脖子。

接着，段默飞了出去。

乔裕在电光火石之间出腿，一脚踢在了段默的腹部，直接把他踹离了自己的身体。

这一脚实在太快了，快到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腿的，似乎影子一闪，段默就已经倒在了地上。这还不算结束，段默踉跄着刚刚站起来，乔裕的下一波攻击又已经到了。

乔裕似乎已经对段默失去了兴趣，因此干脆利落的结束了试探，再次使出了舍身技后旋踢，决定结束这场战斗。

段默小腹被乔裕狠狠踹了一脚，肚子里疼的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刚刚爬起来，乔裕的后旋踢又接踵而至，段默根本没时间躲闪——他甚至还没看清乔裕的位置，就毫无防备的接下了这一记重击。

“砰！”

段默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黑白，他的大脑一阵阵眩晕发懵，渐渐失去了平衡，颓然倒在了地上。

这一击看上去就十分疼，观众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场外裁判迅速冲进场内，制止乔裕对段默再次攻击，而乔裕根本没打算动手——他不认为段默还能站的起来。

事实也是如此，段默躺在地上，大脑里嗡嗡作响，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连观众们的呼喊都听不到了，乔裕的攻击打中了他的下颌，这可是最容易KO对手的部位。

段默直挺挺的躺着，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看着前方，像牛一样粗重的喘息着，裁判跪在段默身边，用手在他眼前挥舞了几下，企图以此判断段默是否还有意识。

可段默根本没有任何回应，裁判只好转头看向擂台下的若依。

当选手失去意识时，只有若依能够决定段默是否要继续比赛。

若依当然明白裁判的意思，但是这一刻她的心里无比纠结，照现在的局势来看，段默根本不是乔裕的对手，就算她坚持继续比赛，也无非是让段默再挨一顿揍而已。

可就这样放弃，若依又实在做不到。她望向主席台，老爷子宛如一个迟暮的将军，正襟危坐，目光肃穆的看着擂台。

她不知道父亲能不能接受失败——几十年的心血，一朝烟消云散，换做是谁恐怕都无法接受。

“罢了……”若依轻轻叹了口气，“我们——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