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穷途末路

“你早就算计好的？”段默感觉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而幕后的最大黑手不是别人，就是柳叶！

不过即使明白自己被柳叶算计了，段默也实在没办法对现在这副样子的柳叶生气。

“我是你的小弟，不是你的工具！”段默愤愤的伸出手，想狠狠扇柳叶一个耳光，可最终只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等这件事解决了，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是是是，”柳叶罕见的没有顶嘴，她嘿嘿一笑，“如果能活着离开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毕方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段默转头去看毕方，它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熊熊烈火将整间房子都引燃，浓烟之下，它的身体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早告诉过你了，这只鸟可是火神，所谓的‘毕方’，正是竹子燃烧的声音。现在的毕方，才是最完整最强大的形态。”

“骗人的吧？”段默已经有些无法忍耐周围的高温了，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和毕方之间的差距，这根本就不是拼命能够解决的事——假如毕方一开始就变成这个样子，那他早就变成一块焦炭了。

“仔细看吧，这是你成为除妖师的第一课，”柳叶打量着叶星，仿佛工匠看着自己的作品，“风与火之间的战斗。”

“按理说，风应该助长火势才对啊？”段默颇为担心。

柳叶虽然狼狈不堪，但依然带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弱小的风也许会帮助火燃烧，但在真正的疾风面前，任何东西都会被摧毁。”

段默撇嘴，“没看出来啊，老大你这么中二……”

在战场中心，毕方已经完成了自己最后一次蜕变，浓烈的妖气伴随着火焰燃烧的焦糊味道，几乎把人熏晕。它变成了另一幅样子——浑身上下的羽毛与火焰融为一体，散发出耀眼的白光，特别是毕方的那双眼睛，明亮如同太阳，段默甚至怀疑它的身体有几千度的高温。

而另一边的叶星气场也无比强大，无数道奔腾的气流裹挟着火星围绕在她身边，显得神威泠泠犹如战神，柔顺的长发在风的吹动下缓缓舞动，段默简直认不出这个女孩了——几分钟前，她还躲在自己身边瑟瑟发抖，而现在她居然背负起三个人的生死存亡。

“我对她刮目相看了。”段默低声说道：“看来纨绔子弟也并非都一无是处嘛。”

叶星大概无法听到段默的夸奖，她周围的空气如同湖水般泛起涟漪，涟漪越来越明显，最后化作了一道微型的龙卷风——疾风将地板家具统统绞碎，无数碎屑以夸张的速度环绕着她，形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领域。

叶星宛如一个超大号的吸尘器，一切敢于靠近她的东西，都被龙卷风吸纳进去，化作结界的一部分。

毕方蓄满了力量，不用柳叶讲解，段默也能感受到它现在的强大，火焰燃烧到极致之后，居然隐隐透露出黑色，令人心生恐惧。

双方都做足了准备，试探阶段已经结束，兴许接下来的一招，就能彻底分出胜负。

毕方率先动手，它没有像之前那样咆哮嚎叫，反而十分安静的将火焰吐向了叶星。

一条火龙从毕方的口中喷出，朝着叶星的身体扑去，而叶星居然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甚至连目光都未曾转移。

果然，在火龙接近叶星的瞬间，她身边的狂风忽然积聚在一点，凝聚成了一股更加骇人的风墙，强大的风压直接碾灭了这条火龙，如同碾死一只虫子般简单。

“这也太无趣了，你这样的废物也配被称作妖怪？”叶星冷冷的看着毕方，目光中尽是鄙夷。

毕方哼了一声，大概它自己也没指望第一击能够有效。

“好戏才刚刚开始。”毕方嗓音嘶哑，伴随着话语声，它额头上的一根羽毛悄然脱落，静静漂浮在它头颅之前。

叶星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浓了，“羽毛也能用来攻击？”

段默见状则连连摇头，“本来就很丑，居然还拔掉自己的毛，岂不是变成了无毛鸡？”

只有柳叶的眼神忽然凝重起来，她拍拍段默，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段默不明所以，正要继续吐槽两句，忽然发现——周围居然冷了下来。

他本来已经被火烤的满身大汗，现在屋子里的温度陡然下降，他竟感觉到一股寒意。

所有的热量都集中在那片羽毛的身上，没有丝毫外放，火焰炽热到极端，反而是如此的寒冷。

羽毛缓缓移动，逼近叶星的眉心，叶星也意识到了这一次攻击的强度，她皱起眉头伸出双手，身体周围狂乱的气流随着她的动作又激烈了几分。

在风与火交错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任何嘈杂剧烈的响声，只有细小的“嗤嗤”声不断响起——风的速度太快，将空气中的水分硬生生抽了出来。

段默连呼吸都不敢，紧张的看着场上的对决，这是矛与盾之间的较量，沉寂之中隐藏着万分的凶险。

狂风试图将羽毛撕碎，可羽毛身上超乎想象的高温扰乱了一切气流，刀刃般的风还没来的及接近羽毛就蒸腾消失，危险一点点靠近叶星，叶星却毫无办法。

“小丫头，还是太嫩了。”毕方已经发布了胜利者的宣言。

“怎么办？”段默也看出叶星招架不住了，他拽了拽柳叶，“快帮帮她啊！”

“她第一次使用灵力，能够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柳叶眼神中充满了赞许，“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现在不是夸奖她的时候吧？她如果输了，咱们都要死在这里啊！”

“别急，”柳叶安抚道：“她还没有到极限呢——作为除妖师，怎么能只有这点实力……”

“不要用一副长辈的口气说话啊，和她比起来，咱们两个才是拖油瓶……”

叶星看着那根燃烧的羽毛一点点逼近自己的身体，心中逐渐有些惊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掌握了控制风的能力，仿佛本能里的某些东西忽然觉醒了。但这股力量显然不够，她还需要更多、更多！

叶星不断回想着刚才开窍的过程，脑海里搜索着每一个细节——她必须知道这股力量是如何出现的，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战胜毕方。

可毕方不会给她思考的时间，羽毛步步逼近，马上就要将她的脸融化。

风变得灼热起来，她的发梢已经散发出焦糊味道。

叶星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根羽毛上，她刚才靠着本能打了毕方一个出其不意，可一旦开始真刀真枪对拼，她就立刻陷入了劣势。

“别慌！认真感受风的流动！”柳叶反倒信心满满，“它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叶星瞥了柳叶一眼，虽然她还对柳叶刚刚朝自己开枪的事情耿耿于怀，可眼下柳叶作为三人之中仅有的一个“正牌”除妖师，说出来的话是最为可信的。

叶星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去看越来越近的火焰羽毛，努力寻找着所谓的“风的流动”。

汗珠不断从她额头上滚落，又瞬间被蒸发干净，她面对着全盛状态的毕方，压力之大简直无法想象。

那根柔软的羽毛已经撕开了叶星大半的防线，再僵持片刻，就会把叶星白皙的脸蛋烤成焦炭。

“风的流动…….”叶星眉头紧锁，她周围狂暴的气流杂乱而无序，根本找不到流动的感觉。

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叶星几乎能听到死神的喘息。

就在这时，她终于捕捉到了风声之中的一丝清明。

就像暴风雨过后的第一声鸟鸣，就像清晨花瓣落下的声音。

那是极度狂暴之后的沉默，是台风眼之中的寂静。

叶星猛地睁开眼睛，清楚的看到，在面前奔涌的风中，有一道最为柔和、也最为坚韧的气流正缓缓吹过。

如同剥丝抽茧一般，那道风随着叶星的心意被抽离出来，缠绕向了毕方的羽毛。

羽毛距离叶星眉间已不足一指，却无法再向前一步。

被烧到泛白的羽毛接触到最柔韧的一丝风后，热量忽然消散，从白色变成明亮的红色，又从红色迅速熄灭，甚至染上了一层白霜，最后颓然坠地，再不蕴含任何灵气。

所有的力量都被吹散，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春风化雨的温柔。

“你是赢不了我的，放弃吧。”叶星抬起头，目光里沾染着薄霜，眸子亮得如同夜空里的星辰。

“成功了！”段默大喜过望。

柳叶也如释重负，刚才那根羽毛上蕴含的灵力就连她也忍不住胆寒，即使表面上装出信心十足的样子，可心里其实也暗暗为叶星担心着。

“喂，快送我们去医院啊！”柳叶带着笑意嚷嚷着，“还有，以后要管我叫老大了啊！”

“闭嘴！”

一声暴喝打断了柳叶的话，毕方浑身颤抖着，那根羽毛的确消耗了它太多的灵力，它周围的火焰都暗淡了下去。

“还没——还没结束！”

叶星皱起眉头，“你还有什么本事？”

“天命！”毕方不去理会叶星，反而对柳叶和段默怒目而视，“我和你们，不共戴天！”

“我好害怕。”柳叶戏谑着回答。

毕方目光中的凶性居然渐渐淡去，它高昂着头颅，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悲怆。

“我们的时代已经降临了，你们无法阻挡——谁也不行！”

“好像有点不对劲——”段默下意识往后退了退，毕方的气场明显弱了一些，但周围的妖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明显。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它好像想和我们同归于尽。”柳叶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这栋老旧的小楼今天经过三番五次的摧残，彻底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如果再拖延片刻，他们就要被活活埋在这里了。

毕方心中的想法，恰好和柳叶相同。

“即使无法战胜你们，也要拖你们一起去死。”毕方已经被逼到了背水一战的境地，它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随着身体光亮的闪烁，它的每一根羽毛都逐渐脱离了身体。

“真的变成褪毛鸡了啊！”段默疯狂吐槽——随着羽毛逐渐脱离，毕方身上的光芒也越发暗淡，最后变成了苍白的水泥颜色，但那一根根漂浮在半空中的羽毛却依旧明亮。

“结束了。”毕方像是被抽干了鲜血的病人，用最后的生命，下达审判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