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默是被冻醒的。
他在公园里昏了整整一晚,当他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仅仅剩下一条大裤衩,头发都被露珠打湿,紧紧贴在额头上。
他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大爷大妈,这些人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投来奇怪的目光。
段默头疼欲裂,坐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被一个流浪汉打晕了——看来身上的衣服也被流浪汉扒走了。
“王八蛋……”段默气的眼睛冒火,可是流浪汉早已逃之夭夭,现在去哪儿找他?
太阳初升,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段默臊的满脸通红,赶紧爬起来分开人群逃了出去。
走到街上之后,路人不断投来的怪异目光更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本想逃回家里,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沿着大马路慢慢悠悠的走。
走了几分钟后,段默忽然想到——今天正是比赛的日子。
若依曾向他提起过,比赛的地点在青城体育馆,他思量再三,决定先去一趟体育馆——虽然他无法参加比赛,但就算站在一旁观看比赛,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他身上奇怪的装束——
“算了!”段默将心一横,“反正丢的人也够多了,被一百个人嘲笑和被一千个人嘲笑也没什么区别!”
打定主意之后,段默拦下一个路人,问清了体育馆的位置。那路人见到段默先是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变态,向后退了好几步之后才哆哆嗦嗦的为段默指明了方向。
好在体育馆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一路跑过去也不过十几分钟。
——
青城体育馆。
偌大的体育馆此时已经人满为患,青城各大武馆的人都汇聚在了这里,还有不少小武馆虽然没有资格参赛,但还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前来观摩。体育馆中央已经搭建好了擂台,工作人员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赛前的准备工作。
这一届的格斗联赛以无差别、无限制为最大的看点,因此还吸引了一大批媒体,赛场周围熙熙攘攘,如同过年般热闹。
这本是格斗界的盛事,但若依看着面前嘈杂的一切,只觉得心乱如麻。
王家老爷子作为青城武术协会的会长,已经进入裁判席,而大师兄屈不折则进去了选手休息区备战,只剩下若依一人带着武馆的师兄弟们在观众席就座。王氏道馆的所有人都显得忧心忡忡,他们还没有从昨晚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
昨晚乔裕的一招舍身技,直接将屈不折打晕,直到一小时后屈不折才缓缓醒来。屈不折醒来之后就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回话。
屈不折曾经连续三年拿下格斗联赛的冠军,如今被乔裕一招击败,心中的所有信心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整个人颓废不振,任凭若依怎么开导、劝说都无济于事。
大师兄的崩溃,导致整个武馆的士气都低迷下去,大家在来参加比赛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肃穆如同葬礼。
就在若依焦急万分的时候,屈不折正坐在选手休息室里,怔怔的盯着墙壁发呆。
他的下巴上还包着纱布,双眼无神空洞的对着前方。期间有不少其他武馆的人前来打招呼,屈不折都置若罔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于是旁人很快就猜到了屈不折遭遇了什么——四言刃武馆的乔裕在比赛之前就已经挑战了大半个城市的道馆,自然也不会放过王氏太极,而看屈不折现在这副样子,显然是败给了乔裕——而且还是惨败。
这一下,恐慌的情绪更加迅速的蔓延开来。
当乔裕刚刚出现在青城的时候,虽然也干掉了几家武馆,可大家那时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毕竟踢馆这种事实在太常见了,总有些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然而后来随着乔裕战胜的对手越来越多,大家也越发的重视他,直到最后大半的武馆败在乔裕脚下时,整个青城的格斗界已经联合起来同仇敌忾,打算共同对付乔裕了。
在这种情况下,屈不折就成为了所有人的希望。毕竟王氏武馆曾连续三次获得格斗联赛冠军,而每一次屈不折都作为道馆的主力出战,可以说屈不折就是这个城市最强的人。
但现在,就连屈不折都已经被打垮,那这比赛还有什么比的意义呢?
转眼之间,外面已经开始了比赛前的贺词,王老爷子的声音通过音箱传了进来,听他的语气还颇为活泼,看来老爷子还没有意识到,今天不仅是他的王氏武馆,就连整个青城格斗界,都马上要蒙上尘埃,再也抬不起头了。
本届参加比赛的武馆共有二十四家——本来有三十二家武馆参赛,但其中足足有八家武馆被乔裕打到退赛——比赛以武馆为单位,抽到比赛的武馆可派出任意一名成员参赛,胜者晋级败者淘汰,如此往复直到角逐出冠军。
因此武馆的高手数量直接决定了名次。以往王氏武馆仅仅靠屈不折一人就能顺利打进决赛,但这一次局势风云变幻,恐怕再也无法像之前那么轻松。
几分钟后,王老爷子已经说完了废话,随着他的致辞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场上的观众们时不时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屈不折在休息室内听的一清二楚。每一次呐喊,就代表有一个选手彻底k.o了对手,格斗比赛向来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和观赏性,尤其是无限制、无差别的综合格斗,更是让人血脉喷张。
擂台上的嘶吼、擂台下的呐喊,迅速将比赛推入到白热化阶段,仅仅是第一轮比赛结束,擂台上就已经洒满鲜血,不少选手直接被抬进了急救车。
当轮到屈不折上场时,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然后缓缓站起,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跟在工作人员的后面走进赛场。
当他迈进赛场的那一刻,恰好看到乔裕站在擂台上,只用了一脚,就将对手直接踢到擂台之下。
如此干脆利落又无比凶狠的打法,立刻得到了观众们百倍热情的呼喊,屈不折心里又是一抖——说实话,他已经被打怕了。
这种恐惧的心态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当他上场时,和对手缠斗了数个回合才堪堪将其击败——若依在观众席看的清清楚楚,这不是屈不折的真正实力,屈不折已经败给了自己的心魔。
“难道今天真的要输了么……”
若依遥望裁判席,老爷子正在那里和其他的老头子们交谈,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屈不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若依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天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成了泡影,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眼眶都红了起来。
“师姐……你怎么了?”旁边一个年龄较小的学员凑了过来问道。
不问还好,旁人这么一问,若依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瘪着嘴,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小孩。
“我想段默了!”
她不知道的是,段默此时就在赛场之外,对着保安大哥苦苦哀求。
“大哥,你就放我进去吧!我真的是来看比赛的!!!”
段默穿着大裤衩,抱着胳膊一边哆嗦一边哭诉,“我昨晚衣服被人偷了所以才穿成这样,我不是变态啊!”
保安大哥三十岁出头,皮肤黝黑一脸严肃,“不行,你这样进去会吓到其他人,请你换好衣服再来吧,我必须对其他人负责!”
“等我换完衣服,比赛都打完了啊!”段默听到体育馆里的呐喊声,更加抑制不住观看比赛的想法,他已经要给保安大哥跪下了。
“不行。”保安干脆将脸扭向一旁,不再理会段默。
段默恨得咬牙切齿,只好蹲在一旁默默的生闷气,同时将那个流浪汉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混蛋……也不知道若依他们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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