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救援

随着段默的双脚重新回到地面，他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段默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乔裕，更不知道乔裕和王菠萝是什么关系，此刻他望着面前的铁门，手心里还紧紧攥着那根铁丝。

万一王菠萝和乔裕是一伙的，那自己贸然冲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应该不会吧……假如这个王菠萝这么不可靠，柳叶就不会让我来救人了吧……”段默斟酌片刻，决定相信柳叶一次——虽然这个女人平日里有些疯疯癫癫，但在大事上还是靠得住的。

下定决心之后，段默将铁丝插进了锁眼中，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开工。

然而这扇门的构造有些特殊，段默折腾了几分钟丝毫没有进展，反而将自己弄得满头大汗。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溜门撬锁时，一个声音猛地从头顶传来，将他吓了一跳。

“你的铁丝插得太深，应该留一半在外面。”

周围本来一片寂静，段默的注意力也十分集中，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得不轻，他哆嗦了一下，抬起头发现——铁门的小窗后面，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那张脸如同日本的艺妓，惨白到有些吓人，段默一边揉着自己狂跳的心脏一边后退，“你——你是谁？！”

“你来找我，反而问我是谁？”门后的人语气冰冷，段默甚至没有看到他的嘴唇蠕动。

不过既然他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就证明他不是妖魔鬼怪，段默定睛细看，发现他的面孔和资料上的照片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照片里的他虽说眼神有些阴郁，但也不失为一个干净的少年，而现在的他胡子拉碴，皮肤没有一丝血色，黑眼圈格外的显眼，简直就是个住在阴森古堡里的吸血鬼。

“我可不想和这种人成为队友啊……”这是段默的第一反应。

“你是——王菠萝？”略微镇定下来之后，段默问道。

“少说废话。”王菠萝用眼神瞥了一眼门锁，显然是要段默赶快行动。

段默这才想起自己还身处敌营之中，赶快救人才是要紧事，但王菠萝颐指气使的态度很让段默不以为然，于是他一边翻着白眼，一边重新将铁丝插进了门锁里。

“我说了，把铁丝留一半在外面。”王菠萝注视着段默的双手，仿佛在指点一个小学生做作业。“天命就派你这样的废物来救我？”

“拜托！现在是我在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啊！你能不能对我尊重一点？！”段默气急败坏，用力将全部的铁丝插了进去，这个动作清楚的表达了段默的不满。“还有，你怎么知道天命？”

王菠萝冷笑一声，“你是新手？还是说天命现在的除妖师都这么废物？如果你愿意和我斗气的话，随便你。不过我提醒你，保安们再过五分钟就会回到岗位上，到时候你可走不了。”

段默抬起头瞪着王菠萝，王菠萝则干脆转身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坐下，不再理会段默。

“他是在吓唬我吧？”段默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个人明明被关在房间里，怎么会对保安的行动了如指掌？

不过段默从刚才到现在，除了在哨楼上看到过几个保安之外，还真的没有再见到其他人——按照柳叶所说，第六医院足足有三百多个保安，那么这些人都去哪儿了？

段默的肚子给了他答案。

随着肚子咕咕的叫声，段默猛地一拍脑门——是了，现在已经是中午，他们当然去吃饭了啊！如此说来，王菠萝所讲的话也就是真的了？

段默暗暗盘算了一下，比起面对三百多个吃饱喝足还带着重武器的退役雇佣兵，还是听王菠萝的话比较划算一些……

于是他将铁丝轻轻向外拉了几厘米，再旋转几圈之后，果然听到锁芯里一声脆响。

“咔哒。”

铁门缓缓打开，王菠萝重新站起身来，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充满嘲笑和鄙夷的“哼”。

段默心中万分恼火，但三百个全副武装壮汉的威胁让他顾不上发脾气，他朝王菠萝挥了挥手，“快走吧！”

与段默的火急火燎截然相反，王菠萝一步一顿的走到门口，然后停住身子，转头对着这间屋子默默的凝视着，目光中充满了不清不楚的神情。

“你在看什么？”段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房间里，于是连忙探头探脑的张望着，然而房间里除了一张椅子外空无一物，就连墙壁都一干二净。

“三年。”王菠萝低声道：“神罚，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你神神叨叨说什么呢？”段默生怕下一秒就冲过来无数大汉，“快走啊！”

王菠萝望着屋子看了几秒后，毫无预兆的转身大踏步离开，直奔楼梯而去。

段默骂了一句神经，赶紧跟了上去，不过脑子里忽然想起柳叶所说的——王菠萝在这里被足足关了三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未免也太可怜了。

“喂，你真的被关了三年？”段默三步并做两步，追上王菠萝之后问道。

王菠萝没有说话，挽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胳膊。

段默只看了一眼，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菠萝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伤口，旧伤口与新伤口重叠在一起，对于段默这种密集恐惧症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每一道伤口，都代表着我在这里的度过的一天。”王菠萝冷声回答。

“你快快快收起来，”段默感觉自己头皮一阵阵发麻。王菠萝的行为完全已经超出了自虐的范围，这简直就是变态啊！

段默在青春叛逆期时，身边流行着各种各样的非主流——给自己烫个烟疤或用小刀在胳膊上刻下某个女生的名字，简直就是最潮流的事情。那时候段默年少轻狂，耳濡目染的久了也忍不住想成为时尚的弄潮儿。但他琢磨了几天，发现并没有值得他将名字刻在身上的女生，于是决定将偶像“新垣结衣”刻在身上。可惜他只刻了几笔，就无法忍受那种疼痛，并且深刻的意识到了这种行为的沙雕之处，所以及时的放弃了——因此他现在的胳膊上只有一个“亲”字。

由于这种经历的存在，所以段默对于王菠萝的胳膊充满了恐惧——他简直无法想象，王菠萝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才能持之以恒的自残三年。

两人的脚步都很急促，转眼间已经回到了一楼，只是刚刚走上楼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顺着走廊传了进来。

“两个。”王菠萝立刻贴住了墙壁，“动手。”

段默点点头，这栋楼只有一条走廊，既然有人走过来，段默就只能出手打晕他们，否则根本无处可藏。

脚步声越来越近，当那两个保安走进楼梯间时，段默和王菠萝同时出手，各自发起了攻击。

段默面前的那个保安正拿着一根牙签悠闲自在的剔牙，看到段默时先是一愣，接着立刻后退，同时手已经摸向了腰间——这个动作充分说明他们经历过特殊的训练。

只可惜段默的动作更快，他一拳挥出，带起一阵拳风，准确无误的击中了保安的下颌与耳朵之间——那里是迷走神经的位置，只需极其微小的力量就能让人失去意识。

一声闷响后，保安颓然倒地，段默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准备向第二个保安动手，只是转过头后，王菠萝再次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第二个保安的脖子，已经被王菠萝拧断了。

他的下巴被拧到了耳朵的位置，整个人像麻袋一样，缓缓滑落到王菠萝的脚边。

“你——你杀人了？！！！！！”

段默在原地愣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他赶紧扑向保安，将手指伸到保安的鼻子边——然而已经没了任何呼吸。保安的嘴角慢慢流出鲜血和一些不明液体，瞳孔失去了光彩。

“你他妈是疯子？！！”段默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咬着牙掏出手机，颤抖着按下了“110”。

“这儿不就是医院么？”王菠萝嘴角微微扬起，眼神里带着一分玩味，“没想到堂堂天命的除妖师，连死人都没见过？”

段默根本听不见王菠萝在说些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按下拨号键，可自己的手机却一点信号都没有，这时他才想起柳叶告诉过自己，医院范围内有很强的信号干扰。

他缓缓抬起头盯着王菠萝，感觉自己好像从地狱里放出了一个魔鬼。

这个叫王菠萝的男人，在重获自由的第三分钟，就亲手杀掉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