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010

“我要去上海，找鞠雨文。”

听了杜需沙宣言般的话，李别龙几个人沉默了片刻。

“我说呢，你最近一阵子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像打了吗啡一样精神。”李别龙说，“不过，你头脑里的她还是初中时候的，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肯定也变化很大，是不是交男朋友，或者其他情况，你也许都不了解。”

“她再怎么变，本质也还是原来的她，她这类人一定是这样的。我也下定决心，无论她现在情况是什么，我都要义无返顾地争取。”杜需沙脸上洋溢着光彩。

“这件事情你应该已经想得很成熟了。”李别龙说。

杜需沙满怀激情，并未去想任何具体的细节，他也无从去想象。只是他安排了周燕诚去找胖女生，由于胖女生与鞠雨文近几年并无联系，他又去查到鞠雨文家的电话号码，让胖女生打过去，从鞠雨文父亲那里得知，因为医学本科需要读六年，鞠雨文目前仍在上海学习，两个月以后毕业，并得到了鞠雨文所在医学院的地址。杜需沙当机立断，利用本周末，去上海。

“你们说说，我这次去能够成功吗？”杜需沙问着大家。

“不好说。”李别龙回答。

“你一定能成功。”只有周燕诚这样回答。

大多数人肚子里的想法与王力说出的一样。王力摇头摆手说：“没戏，没戏！你和她做同学的时间还不到两年，你们之间都没说过两句话，还都是小孩。从初中毕业到现在，多少年了？八年过去了！谁还知道谁呀。再说，鞠雨文我有印象，人家你看就是一个专心做学问的人，不关心其他事情，跟你杜需沙不是一路子人，你是一相情愿。我说你就别去上海了，免得白跑路又伤了心。”

杜需沙则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这次去上海，能成功是我的幸福；不能成功，我也当着她面，把心事和盘托出，今后我也就塌实了，也是幸福。”

“那青青哪？”伍紫芳突然问，“你们说吹还真就吹了？你还真就不再理青青了？那青青怎么办呀？”

“她要和我吹的。你们都知道呀。”杜需沙脸马上沉了下来。

“唉，你们那么多年了，恐怕不会就这么简单呀。”李别龙自言自语般地说。

像乌云遮住了太阳，杜需沙心里阴沉起来，他锁起眉头说：“你们以后都不要再提蔚青青了。我这次就是失败，也不会再去找她，跟她在一起，只是痛苦，不可能有愉快。”

李别龙看着满屋的烟雾，想起几年前杜需沙曾经写给蔚青青那首诗——

原谅我

请你飞去

你是快乐的鸟儿

我是忧郁的林

在我发朽的枯枝上

难撑跳跃的你

太阳冉冉在升起

对你正是好时机

离开我

到别处去

有新的茂林和天地

而我哀伤的枯叶里

不会有你的乐趣

你是密林的鸟儿

错爱了我这孤林

连我挣扎着的青芽

倍受了你的嘲愚

就这样

我和你

我等恬静的鸟儿

你投葱绿的林

使你纵情欢畅

让我惬意安宁

杜需沙近日却似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在的大学时写的一首诗，题目是“秋天的感情”——

一朵淡紫的小花

在公园铁栅栏后

微笑着

含着深切的情意

那是我

是我在秋天中

真实的感情

在我真实的记忆里

永远都有你

永远都是你

虽然不知道你的姓名

虽然不知道你在哪里

但我走到哪里

总是想着你

总是看到你

在我真实的记忆里

都将爱着你

只是今天的秋风中

又引起了我的回忆……

这天晚上，杜需沙是与梅茹艺一起度过的。

对于杜需沙突然约她，梅茹艺很是高兴，但是，她一进门就发觉杜需沙的神情异常。

“你怎么了？需沙。”

“没怎么。”杜需沙一把将她抱住。梅茹艺感到，杜需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这么用力拥抱过她。

一番云雨翻滚过去，杜需沙开始吸烟，梅茹艺套上内衣，将长发整理，重新扎在头后。

“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吧。”梅茹艺面对着杜需沙说，“你今天肯定有话要对我说。”

杜需沙继续吸烟，吐出长长的烟雾。

“你要跟青青结婚了？”梅茹艺注视着杜需沙的眼睛。

杜需沙摇摇头。

“你认识新的女朋友了？没关系，无论是什么事情，你都尽管说，我不会吃醋，也不会伤心的。”梅茹艺稳定着目光的平和。

“我要彻底改变自己的生活，最近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必须告诉你。”杜需沙看着天花板，开始一五一十地讲起来。

梅茹艺侧着身子，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指梳理着杜需沙的头发，眼睛看着杜需沙，眼神却在游离着，似听非听着。

当杜需沙谈到自己即将去上海时，梅茹艺突然用手捂着了杜需沙的嘴，轻声道：“别说了，我明白了。”然后，交叉双手，向上一举，从头上褪掉了自己的内衣。

“很晚了，我得送你回家。”杜需沙知道，梅茹艺从不在外过夜。

“今天我不回家了。”梅茹艺抱住杜需沙。

“那你父母……，明天你怎么交代呀？”

“今天我什么都不管了，只要跟你在一起。”梅茹艺把脸贴在杜需沙胸前，“我知道，今天晚上，就是我们俩个人在一起的最后一次。”

梅茹艺冰冷的泪水，流淌到杜需沙的身上。

无眠的一夜，他们都没有话语，只是不停地拥抱，翻来覆去地欢爱，好像地球明早就要毁灭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时间很短，窗外就已蒙蒙发亮了，他们都疲惫地躺在床上，身体交错在一起，相互看着，依然没有话语。

“从今天以后，我们彼此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梅茹艺说。

杜需沙点了一下头。

“但是以后，我们彼此都会在心里想起对方。”梅茹艺说。

杜需沙点了一下头。

“其实我早知道有今天。”梅茹艺说，“因为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情况。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和你在一起真的觉得很轻松和愉快。需沙，你是不是也是呀？即使你今天不先提出来，也许不久就是我先提出来。我毕竟是一个女人，青春更短呀，年轻总有一天要结束的，只是趁年轻，享受年轻，过去就不再有了。在这个社会里，我的不久归宿，还必须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去做一个贤妻良母，而且，我一定会做得比任何女人都更是一个贤妻良母。”

梅茹艺梳洗完毕，穿好衣服，打起精神，笑着走进来，对着杜需沙说：“天亮了，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们都要愉快一点呀，不要愁眉不展的。”

然后，俯身亲吻了一下杜需沙，轻声说：“需沙，祝愿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