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为了吃她做的饭,我一定保密!”谢听雨重重点头,一副潇洒的姿态,继续喝了碗水道:“再说了,我现在是王女侠,我自由得很,不做谢娘子的那些日子,总觉得这天王老子都管不着我!我现在是明白了,为何你常年在外游历不肯归家,实在是那谢府太压抑了!”
“……这不是一回事。”谢瞻云跟这娇憨的小妹简直说不清楚,“我不归家,是为了在外头体察民情。”
谢听雨觉得他烦,摆手便说:“行行行,你们这些大仁大义我不懂,反正我好不容易出来了,你别干涉我拜师学艺就是了!”
谢瞻云定了定神,想着这谢听雨是和大当家同路回来的,看来还是得问问她事情究竟如何。
“对了,你怎么跟杜彦隆搅和到一起?你在哪里遇见他的?”
“当时我跟阿爹吵架,负气连夜出走,经至宁陵时遇到他的。他当时是从会稽出发前往东京,好像水路走错了迷了路,他在宁陵遇到山贼打劫,我便出手救了他。”谢听雨边想边说,“结果他在陈留又被个强抢民女的恶霸欺凌,我就又救了他,最后我见他实在是个冤大头,便护送他到东京去。”
谢瞻云点点头,沉声道:“原来曹益府外那个和他在一起的小娘子当真是你。”
谢听雨得意道:“这么仗义的小娘子,当然是我了!但是这杜彦隆也好生奇怪,他说他是受曹员外郎所托前去找他商量要事的。我想着那曹府我也熟悉,毕竟前几天刚在杨楼街打了曹士仁给抬回这曹府,便想着送杜彦隆去吧,结果到了曹府外,那曹员外郎根本不见他,说不认识他。”
谢瞻云闻言,登时便立了眼睛:“你又背着爹和阿兄在外头出风头!”
谢听雨不以为然地喝骂道:“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曹益的儿子横行霸道,还叫什么曹士仁,我看他最不是人了!人家小娘子也没招惹他,他非趁着酒醉要纳人家做外室,那小娘子都当街喊救命了!”
谢瞻云心中疲累,劝她道:“曹士仁色胆包天,自有律法治他,回来告诉阿兄上奏弹劾即可,你何必要冒这个风险与他的人交手,今儿是你能打得过的,来日若是你打不过了呢!吃亏的不还是你?”
谢听雨不服气:“我是谢府三娘子,哪个敢动我,阿爹阿兄必饶不了他!”
“这回知道喊阿爹阿兄了?”谢瞻云见她如今神态和方才那六亲不认的模样大相径庭,心中只念她到底还是个没长大、不成熟的小娘子,反唇便问:“这回知道你是谢府三娘子了?”
“你少来自讨没趣,跟你说杜彦隆,你别往我身上扯。”谢听雨不愿听他说教,索性转移话题,“杜彦隆也算救了我一命呢,我在东京住了个邸店,但是杜彦隆闻那邸店的焚香便说是家黑店,他本想续住个两三日,最后愣是没付钱就带着我跑了,后来他说要回青城山,我本也要来越州拜师,便想着和他一路同行,也算有个照应了。”
“原来没给那邸店付钱不是出了人命,原是带着你走了,好险,可吓死我了。”谢瞻云这下把之前所有打听到的关于大当家的下落不明的消息都整理清楚了。
谢瞻云沉吟良久,到了最后意味深长地对她喟叹了一句:“听雨,你这次,可真是救了杜彦隆一命啊。”
谢听雨听不懂弦外之音,只得意道:“这是自然,我救了他两次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谢瞻云没说更多,知道他这小妹不通这些官场阴谋之事,便只道:“但不论如何,这一次杜彦隆能回青城寨,二哥记你一功。”
谢听雨邀功似的提出要求:“那二哥就别告诉阿爹和长兄我身在会稽之事。”
“你来会稽到底想做什么?”谢瞻云问,“只是学跳舞?和什么人学?”
“我听说这里飘雪楼的当家花魁凝霜娘子极擅柘枝舞,听说身段婀娜轻盈,如杨贵妃再世,东京看过她跳舞的文人告诉我,那简直是‘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天哪,好美!”
谢听雨说着说着,就闭着眼睛自我想象起来那副仙女般的柔美舞态,伸张着手臂轻柔摆动,很是陶醉。
“醒醒吧你!”谢瞻云站起身,无奈道:“你若是学,便去教坊找舞旋色教头教你便是了,怎么还千里迢迢来会稽找这烟花女子教你,阿爹阿兄若是知道,定叫你给气死了!”
谢听雨的美梦果被打碎:“可别提了,我正是找那舞旋色教头教我,礼都给那教头送到了,我才要出府,阿爹就把我截胡了,骂我自甘堕落,说我一身武艺还不够,非要学那媚俗的东西,不然我怎会气急了出走来这越州!”
谢瞻云心里也替他这三妹委屈,便道:“舞蹈怎是媚俗的东西了,这话倒当真阿爹说的不是。听雨,你随我回东京,二哥必让阿爹同意你去教坊跟舞旋色教头学!”
“就是知道二哥疼我,趁你不在,阿爹净老气横秋地数落我!”谢听雨越说越难过,索性连谢瞻云的话也不想听了,“但是你也别想骗我跟你回东京,那个破家,我当真不回去了!”
说着便起身要走,谢瞻云站起来喊住她:“你这又要去哪儿!”
谢听雨头也没回地说:“下山找邸店住。”
“你去和颂邸店吧。”谢瞻云道,“翟玉在那里。”
谢听雨怒摔着厨房门走出去:“我自己找,不随你住!”
望着谢听雨的背影,谢瞻云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总之他知道三妹虽然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但自小随祖父习武,有不俗的武艺傍身,这一亩三分地的恶霸地痞,是没几个能近她身的。
只是这般放心地想着,偏偏黄昏时就出了变故。
颜胜雪出摊儿卖了半日胡饼,如今又在收摊儿准备回寨里做晚膳了,却没想到小石子仓惶急切地跑了上来。
汗流浃背的小石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娘子,去山下买菜的小竹子说,王娘子在山下跟人打起来了!”
“在哪里?”颜胜雪诧异非常,“可有受伤吗?”
“受……受伤了,骨头都折了。”小石子弯着腰扶着山石。
“什么?!”颜胜雪下意识担忧地迈步出来,“那赶快去报官找郎中呀,她一介女子可别出……”
“是对面十个男人骨头折了。”小石子摆着手,总算喘口气将这事说明白了。
颜胜雪听了这话一时没敢相信……这王娘子孤身一人,给对面十个男人打骨折了?
她和藿香对视一眼:“……这王娘子好生骁勇啊。”
“赌坊说了,要赔钱。王娘子给了张银票还不知足,扣着人不让走呢!”小石子急切道,“现下报了官了,小竹子让我回来赶紧告诉颜娘子一声呢。”
“告诉我?”颜胜雪一时无语,“我去又能怎么样啊。”
“您不是三当家嘛!”小石子面色紧张,“这大当家的恩人,您得管管吧?”
“……行吧。”颜胜雪看着这小石子表情,知道此事应该并不简单,想着这小娘子看着莽撞,也别受什么委屈才好,免得跟县衙的人动起手来吃亏,顺着摘了围裙便往山下走了,“我便去一趟吧。”
小石子在山下备了马车,可见事态十分紧张严重了,听着马车轮毂滚得很快,大抵是加速行驶的。
从青城山到会稽只消半个时辰,天尚未黑下来的时候,颜胜雪就到了谢听雨交手的街道。
然而下了马车便看见一家赌坊外头乌央乌央地堆着看热闹的人,里头喧嚣不已,似乎还在吵闹。
颜胜雪顺着那匾额看去,发现“风云赌坊”四个字——颜胜雪想了想,这不正是那二夫人家曾经的产业,被李小娘和姓牛的情夫霸占了以后,改名叫做风云赌坊的?
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到头来还是在这风云赌坊外头打起来了。
正想着,一队衙差就从人群外头挤了进去,颜胜雪也跟着挤了进去。
“王娘子!”她果然看见谢听雨安然无恙地站着,对面十个壮汉身后散落着半截的棍子,一个个躺在地上呼痛,不是胳膊断了就是腿折了,看着好生惨烈,呜呼哀哉的声音,颜胜雪听着都跟着疼。
她在寨里便听谢听雨说摇骰子、靠运气,难不成这次是下山赌钱才和这出千的风云赌坊打起来了?
“颜娘子来啦!”这谢听雨双臂环胸站在一边儿,像没事人似的跟颜胜雪打招呼。
颜胜雪上前问:“怎么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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