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瞻云没回答谢听雨那些关于颜胜雪的问话,只是转而朝她问道:“卧床时偶尔听阿爹向长兄说,他已准了你和濮阳郡王的婚事?”
谢听雨回神答道:“是,不过现在他们俩都还不急,就只先收了定亲的婚书、换了生辰贴。”
谢瞻云挑眉:“前日见你拿了些药材给他,可是濮阳郡王病了?”
“没,是他外乡来的友人被山贼射中了一箭,伤得很重,昏迷不醒呢。”谢听雨憨笑着,双颊略生三分赧然,“我见他忧心,就想也略尽些心意。其实府上有刘郎中,本身倒也无须我帮忙,只是……”
“我懂,你不必解释。”谢瞻云陡然瞠目,下意识将此事与那被他射伤后进京便消失了的探子联系起来,遂又探问:“只是,你说濮阳郡王外乡来的友人,被山贼射中了一箭?”
“嗯。”谢听雨不解其意,点头道:“济川是这样说的。”
“……济川?”谢瞻云一愣,而后才想到这大抵是赵宗朴的表字。他倒没想到谢听雨不光如今与他谈婚论嫁了,还早唤起他的表字来了,于是笑着会意,“噢,你未婚夫君的表字?”
“是。”谢听雨笑靥淳朴天真,又说起赵宗朴府上那所谓友人的伤势:“那友人伤在肩上,倒是不重,也处理了外伤,但就是一直昏迷不醒。”
“肩上?”谢瞻云对濮阳郡王府渐生怀疑,于是按住谢听雨的藕臂,急促又问:“左肩,还是右肩?”
“这我倒不知道。”谢听雨被吓了一跳,“不曾见过他的友人。”
谢瞻云深感不妙地拧眉,半晌不曾再问,一心想着此事怎么会与赵宗朴扯上干系,这可是他阿爹从前的得意门生、官家的亲伯父、三妹的未婚夫……难道,是被这探子欺骗了吗?
然而越想越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谢听雨似乎发觉了谢瞻云的失神,有些担忧又好奇:“二兄,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还想着咱们谢家往后和王府结亲,若能帮上些忙,是再好不过了。”谢瞻云未经查证还不想惹妹妹担心,信口敷衍道:“想着之前在会稽替你颜姐姐给余师傅请的针灸圣手或可一试呢,不过我想着刘郎中是东京最擅针灸的神医,若连他都没法子,咱们也不必去台州折腾了。”
谢听雨似有放松,笑着点头:“嗯,你说的是,我见刘郎中日日都往王府跑。”
谢瞻云再结合这句话,此刻已大概猜到,被他射伤的那名明州探子,或许此刻就在濮阳郡王府内。
就是赵宗朴那所谓的友人。
射伤探子的那箭,是冷峭的,冷峭是先仁宗皇帝秘密训练的兵,更是护卫了谢青松这帝师许多年的暗卫,他箭上擦的毒药,岂是寻常郎中可解,自然得是刘脉那等出名的妙手神医多次施针才可救醒的了。
而且,想必这受伤的探子是查到了明州或与辽人相关的秘密,要向赵宗朴禀报,所以赵宗朴不得不大费周章地救治他,直到他清醒过来后禀明消息后才安心。
那与辽人有联络的,难道是赵宗朴?
不,不会的。
谢瞻云越想越恐惧,急忙嘱咐谢听雨:“小雨,你们的婚事暂时还未对外宣扬,女儿家此刻还是名声重要,你要想着规避些闲言碎语。”
“嗯,二兄放心,我有分寸。”
兄妹俩便就这般在车上坐着,只是话音才落,谢瞻云竟霍然又想起蔡至今晚说的话。
那个临渊帮的存在。
就连颜胜雪都说,觉得蔡至说的不是假话。而且谢瞻云也知道宾安酒楼的掌柜蔡至曾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从前面对山匪打劫可是被吓尿了裤子,怎着这次杀人未遂,宁肯被送官法办,也不低一下头?
难道,临渊帮也与赵宗朴有关吗?
那谢听雨是否等于羊入虎口,还是他本身就想借与谢听雨的姻缘,而达成什么目的?
越想越胆寒,一路直到了谢府,这份恐惧也不曾消失。
何清明此刻也带蔡至回到了宾安酒楼里,只是嘱咐他:“阿至,你泄露临渊帮的秘密,濮阳郡王只怕不会饶了你了。你不要睡,等天一亮,你即刻便走。”
蔡至自然不肯走,察觉到何清明似乎早与赵宗朴结盟:“你是说,临渊帮,是濮阳郡王操控的?”
“事到如今,再无法瞒你了,你快走,快走!”何清明也没了立场否认,“即便你去大辽也无妨,总之不要泄露身份,这些钱都是身外之物,当了就是了,但是你,千万不能被临渊帮的人拿住。”
蔡至知道,余林好杀,但对抗濮阳郡王这一介皇族,犹如螳臂当车。
到底蔡至还是咬咬牙,趁着天亮离开东京。
而回府的谢瞻云也彻夜未眠,只等天亮之时,等素有早起读书习惯的父亲起身。
谢青松的卧房中门大开时,正好看好院子里站了许久的谢瞻云:“二哥儿?”
“阿爹。”谢瞻云心绪复杂,是而愁眉不展,只拱着手,迈步走进谢青松的卧房里。
谢青松的房门被儿子亲手关上,他看着谢瞻云脊背挺拔,便知他多日称病的事是假的。夜里他带冷峭一起去拿了蔡至,就知道许多事,谢瞻云一定是会来问的。
“二哥儿回来啦。”谢青松也审慎地打量了谢瞻云,便也不再装了,开门见山地笑着问他:“你自从会稽回来,病装了这么久,原因呢?”
“阿爹不明白吗?”谢瞻云紧咬下唇,颤抖着的双手上正攥着何清明夜里给的那名册,翻至第三页时,他忍不住红着眼,指着上头的画像,质问他敬爱了多年的父亲,“这上面的李氏,是听雨的母亲。”
是了,他夜里种种看到名册后的失态,皆因上头画了一名女子的画像——是许多年前被从一个村子里送到度支副使府上的女使,而这名女使,后来成了谢府的李姨娘,也就是谢听雨的生母。
是谢青松纳了这名李氏入府。
以及谢瞻云早就怀疑到了月杨村之事或许与父亲有关。
看到李氏画像和来历时,心就已凉了大半截。
谢青松果然在看到李氏画像时,有一瞬的哽咽,面部的肌肉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儿知道天下或许有容貌近似之人,但阿爹无须拿这个借口诓我。”谢瞻云眼中含泪,继续道:“我既问了阿爹,自是这一路上,我都是一直怀疑了阿爹的,眼下何清明轻易将这名册对我和盘托出,我本就生疑,可我在看到李氏的画像时,我便了然了,何清明这是等着看我们父子的笑话呢。”
“难怪你从会稽回来以后,就时常闭门不出,在家称病。”谢青松哑然失笑,可偏偏眼中还有些释然与欣慰。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到我头上的?”
“提早便发现端倪了吗?”
谢青松一连两个问题,向谢瞻云抛出。
“我回东京以后,查月杨村的案子,可查到哪里,线索就断在哪里。可儿从始至终相信的,只有阿爹与长兄,这些事本就只与阿爹说过具体的,儿还本以为是那幕后之人太过狡诈,总能抢先一步毁了线索。”谢瞻云压抑住心底的不解和失落,故作从容地说:“儿此前还一直不曾怀疑阿爹分毫,直到此行再去会稽探访、接应人证之时,阿爹派冷峭随行,起初儿也没想冷峭是带着其他目的来的。”
“是冷峭告诉你的?”谢青松问。
“冷峭对阿爹忠心耿耿,为阿爹效命,岂会与儿说这些。”谢瞻云沉声叹了口气,“是冷峭阿兄在杀那人证时,留下了证据。”
“什么证据?”
谢瞻云道:“人证是被毒杀的,他死的那日,冷峭阿兄刚巧衣裳脏了,因着我收到了您准许我娶胜雪的书信,所以在赶路回东京的路上日夜兼程,冷峭阿兄那衣裳来不及换洗,一抹油渍就一直粘在衣裳上。那日长兄回府,带回了饮馔记里的七宝擂茶,我瞧长兄脏了的袖绊眼熟,他说是在饮馔记时,没包好的七宝擂茶洒了。儿这才想起来,冷峭衣裳上洒了的一定也是七宝擂茶,这七宝擂茶是胜雪所擂,里头有浓郁的油脂,所以粘在衣裳会有淡淡的油渍。儿当时十分重视人证的安危,生怕他遭遇不明不白脚店的食物而被毒杀,所以将胜雪临走时给我带着充饥果腹的七宝擂茶给了他三包,要求他一路只许吃这个。所以,冷峭是在七宝擂茶里动的手脚毒杀了人证,而因为胜雪店内包擂茶的手艺,两端折纸是通的,稍有不慎就会洒漏,因此冷峭的衣裳也就被七宝擂茶弄脏了。”
“我儿观察细致入微,不愧是我谢青松的儿子。不错,你说的真不错,冷峭也是这样向我回话的。”谢青松欣慰地负手而立,眼中倒也不心虚懊悔,只是道:“胜雪既擂茶这样好喝,又如此替你着想,此事也算她暗中帮你一把,你又何故要你长兄替你说谎拒婚?”
“阿爹是朝中肱骨,三朝帝师,我不敢以阿爹为耻,但阿爹错了,儿是阿爹之子,与阿爹自然荣辱与共。”谢瞻云坚毅的目光里也有了七分对颜胜雪的不舍,“儿是极其爱慕胜雪的,可我不能自私地让胜雪嫁给一个罪臣之子。”
偏他不悔于颜胜雪分开的决定,眼中依旧坚定:“往后,即便阿爹真的落了罪,儿也不至于连累了胜雪。”
“这就是你不肯娶颜氏的理由?”谢青松震惊而惋惜,还颇显有些自责,“是为父我?”
“儿的血肉、发肤皆受之父母,是以儿与阿爹荣辱与共,福祸相依,父亲往后若是大宋的罪臣,儿便是罪臣之子。”谢瞻云终忍不住落了两行清泪,咬唇道:“这样的身份,不能拉胜雪一同浸入泥淖。”
谢青松因年事已高而松弛的肌肤竟也抽搐起来,他弓着腰转身,手掌颤栗着擦拭掉谢瞻云面部的泪痕。
“儿为父亲尽孝尽忠,却也知道阿爹从小教授的仁孝礼义,您从小就对儿耳提面命这些,儿不能辜负。”谢瞻云却坚定地对谢青松屈膝跪下,“待儿查清第二件事以后,便会替父亲去御前请罪,阿爹一切错误,儿愿替阿爹领罪,是流放、革职、抄家,儿都会在阿爹身前尽孝。”
“第二件事?”谢青松侧目。
“儿此刻还不能告诉阿爹。”谢瞻云如旧跪着,他心中是下定决心要查明州异动和临渊帮的秘密了。
“归根结底,到底是阿爹耽误了你的姻缘。”谢青松也潸然泪下,扶起面前的儿子,他心中凄苦酸涩,颤声道:“可是二哥儿,阿爹……不想你难心啊。”
“阿爹想跟儿解释一番吗?”谢瞻云哭的更甚,“还是阿爹不想解释了,或是觉得与儿解释也无用。”
“自小为父教你,要牢记路漫漫其修远兮,务必上下求索之道理,而今你有这般大的疑惑问到阿爹,阿爹岂会不告诉你。”谢青松敛眸叹息一声,而后道:“阿爹不仅要给你解释,还会亲自向官家解释。”
“不可!”谢瞻云急切地摇头阻止,他知道明州之事不简单:“此刻危矣,阿爹不能去官家面前说这些。”
谢青松坚持着叹了口气:“阿爹要说,自有阿爹的道理。”
“阿爹一生,不愧为人,不愧为官,不愧为臣,更无愧朝廷,无愧百姓,也无愧于己。”谢青松拉着谢瞻云的手,走进书房之中,边走边感慨:“唯独此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听雨都已经要谈婚论嫁了,当年的旧事,依旧如一根难拔的刺,堵在我的喉咙之中,令我寝食难安。”
“可是事关李姨娘的身世?”谢瞻云瞠目。
谢青松再度叹息:“是,也不是。”
随后谢青松说起当年关于李氏之事来。
“小雨的娘李氏,你们都以为她只是当年度支副使府中会吹筚篥的奉茶婢女,却不知从前也是贪官从穷乡僻壤的村子里抓来用以贿赂高官的贫家女儿罢了。前度支副使冯跃本是我的门生,他曾于府内设晋升的喜宴邀我前去,因着他最初也是我举荐的,我那时便毫无戒备地去了,岂料那日他恩将仇报设局于我,为的是他的弟弟——前会稽知县冯岩的青云之路。当年,我三次拒他弟弟于府外,只因他弟弟实在胸无点墨,又格外贪婪,我便不看好。”
“那日冯跃晋升为度支副使,便设局让我酒醉后不省人事,醒来时小雨的阿娘李氏就躺在我身侧,衣衫不整,双手被束缚住了……那时我就知冯跃存了什么心思设局害我。我起初懊悔不已,事后冯跃要我务必将那资质驽钝、自私自利、人品不端的弟弟冯岩收入门下并向英宗皇帝举荐为官,否则便让李氏去开封府报官攀咬于我。我起初并未怕了这等下作的威胁,可没想到啊,小雨的阿娘生性良善正直,不肯听从冯跃的要求构陷于我,遂决心自尽,还好我及时赶到,救下了她。与冯跃纠缠了一两个月吧,我也记不太清了,最后一次,他告诉我,李氏,有孕了。”
“李氏自不肯因此构陷我的,说因为我的正直清廉,她早已倾慕于我,但也不肯留下那孩子,于是背着我落了胎。我因此大受震撼和触动,决心娶她入府。与你嫡母商议过后,我决心去冯跃手中拿回李氏的籍契和卖身契,便只得对冯跃答允下来,举荐冯岩为官,冯岩之后便当上了会稽知县。李氏入府后,也便有了后来的听雨,也就是你三妹。听雨出生时体弱,只能靠习武来强壮身子,也是因当年李氏落胎后一直母体羸弱之故。”
“听雨出生了,当了会稽知县的冯岩果然在会稽一带作威作福,与我当年的预判别无二致。只是我没想到冯跃也被这弟弟带得泥足深陷,行了贪污之举。英宗临死前大怒,下令将冯跃革职处死,冯跃临死前求我护住冯岩这个弟弟,才没将旧事说出。之后当今的官家继位,发觉冯岩在会稽渎职,冯岩本被判死罪,却求我替他在官家面前说项,我本这些年就懊恼不已不曾答应他,却没想到官家以新帝践祚的吉庆免了他死罪,改为流放。冯岩大抵也以为是我冒死相谏替他求情,所以也便三缄其口不曾说出旧事了。”
“至于后来,我愧对会稽百姓,愧对月杨村这么多年不受官府保护的委屈,便请当年我的另一门生张知县前往会稽,还好他不负我的嘱托,有了后来仗义施粥、重审旧冤的美名。”
“再往后的一切,你们就都知道了。”
对,后来的张知县,一直帮谢瞻云查月杨村之案的信任会稽知县张知县,也是谢青松举荐的,也的的确确是个没有辜负谢青松苦心和百姓期望的好官!
听到此刻的谢瞻云,突然之间身后如有振奋之气,却激动地再度落泪、痛哭流涕。
“我真庆幸。”谢瞻云胡乱抹了把涕泪,“谢谢阿爹告诉儿这些。”
“二哥儿,你为何……又哭了?”谢青松没想到谢瞻云是这般反应。
“阿爹没有辜负儿的信任,儿一早就觉得,阿爹一定有苦衷的。”谢瞻云抿唇,眼底难掩笑意,“儿听了这事情原委,儿真的高兴,儿高兴阿爹不是个贪官污吏,阿爹只是无奈为之。”
“张知县的确是个好官,拿到了人证这件事,他甚至都没有与我联络,而是只告诉了你。”谢青松闭了闭眼,而后又说,“可是阿爹得阻止你查,因为事涉高官远不止阿爹一人,还有朝中许多肱骨良将,或许都也曾被这么构陷过、设计过,或者本就是有些色令智昏、一时糊涂了,就算是位高权重的贪官,那也在此刻动不得。”
转过身,谢青松又拉住谢瞻云的手说:“那日冷峭回报说你们在明州发现了辽人的踪迹,你都不知道是否这些人是趁着王安石这位德高望重、主张革新的新帝宠臣回京之时,制造大宋动乱,此刻根本朝廷人心忐忑,官家革新变法之举已在推进,是以才准了那曹益顶罪,你以为,官家真的不知道那曹益只是个替死鬼吗?”
“可是,朝臣出现变动,朝政就会不稳,民心也便涣散,大宋也就岌岌可危。”谢青松目向远方,只见天际一片阴翳层叠的云,“此刻,不能有任何的罅隙和把柄留给辽人或你还未知的西夏人分毫攻击大宋的机会。”
“儿知道了。”谢瞻云此刻算是明白了谢青松的苦心,毕竟,王安石回京后,明州就有了异动,还有那他才知道的临渊帮,也不知究竟与辽人密谋到了何等地步,身后之人又到底是哪一贪官,或是哪位皇族宗亲。
“阿爹要保的,从来不是自己,从来不是谢家,而是这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谢青松愈发激动起来,“是以阿爹,只能一再阻止你,拖延你……若真的由你将月杨村之案捅出来,这天,才真的要被你捅出来好大个窟窿啊!”
“阿爹,儿害怕大局有变动,却还是不得不影响大局,只是月杨村这件事,儿觉得不是当务之急了。”谢瞻有似乎心中又有了最新的目标,他清晰道:“儿或许今夜以前不知道,可今夜以后,大彻大悟了。”
“冷峭与阿爹说了临渊帮之事。”谢青松知道或许谢瞻云下一步是要彻查临渊帮了,他这次却没有阻止,“查这个,阿爹不阻止你,因为这背后是他国的阴谋,而不是大宋的动荡,这是比月杨村重要百倍的事情。只是,阿爹身为人父,也会担忧儿子的安危。”
谢瞻云坦然笑道:“儿会谨慎,会小心。但如果此事必须要豁出儿的命去,儿相信,阿爹也不会犹豫和阻止的,对吗?”
谢青松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落了一滴泪。
“只是,儿虽不傻,可为了胜雪,儿必须傻。”谢瞻云此刻挂念的仍旧是颜胜雪,他甚至为了求父亲保密,而向父亲叩头:“此事儿心意已决,请阿爹也为儿向胜雪三缄其口。”
谢瞻云再拜而起,对父亲拱手作揖:“儿,感激不尽。”
谢青松哽咽着转了身,再没说一句话。
谢瞻云也眼中噙着泪走了出去。
门口却是刚来的谢听雨。
“二兄既不傻,为何要欺骗隐瞒颜姐姐?”
此刻的她也带了质问与不解之意,但也还好,她只听到了这末尾的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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