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对赵宗朴给出玉佩的反应诧异万分,正纠结是否去拦,却被主子一记狠戾的眼色给挡了回去。
“嘿!我就知道!”而谢听雨见赵宗朴的确要“当卖”这块玉佩,当下笑意更甚,心里头更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将手中交子塞到赵宗朴掌中,就道:“去吧去吧,喜欢衣裳,您就多买两件儿。”
话音才落,谢听雨就转身走了,临行前还对赵宗朴莞尔行了一礼:“老丈,再会。”
“再会。”赵宗朴也回了个拱手礼,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听雨离去的倩影,直到她被两个衣衫褴褛的流民挡住了去路,赵宗朴怕这两个流民为难谢听雨,他才迈了两步上前,关切地看着她。
只见那两个流民眼中藏不住的狡黠和想占便宜的小心思,赵宗朴就知道方才这二人定是在一旁偷窥着谢听雨要“买”他腰间的玉佩而给了五十两的事,如今是见这小丫头又傻又善良,也想着钻空子占便宜呢。
赵宗朴没急着上前摆平,一心想看谢听雨的反应,就站在人群后眯缝着眼睛,带着随侍远远地作壁上观。
这两个流民果然端着两只破碗,对着谢听雨点头哈腰地带着哭腔卖惨:“小娘子行行好吧,我也想当东西!”
这谢听雨先是被这暗处溜出来的两人吓了一跳,但是低头打量着两个人别无长物的窘迫,还是松了松钱袋,还有些惭愧自责地叹了口气道:“我钱不多了,大概只有三十文了,你们……要卖什么呀?”
“三十文也成,三十文也成!”两个流民虽然失望,但对这些钱财也是如获至宝地急切起来,“小人只有两个碗了,还望女侠不弃!”
谢听雨似乎浑然不觉自己像极了两人眼中的冤大头,胡乱踌躇了片刻,还是勉为其难地接过了两只破碗,用三十文钱做了交换,递到两个流民脏兮兮的手中。
两个流民互相对视一眼,连连对谢听雨道着谢,拈着钱袋子就笑呵呵地扬长而去了。
才转过身,两人就在窃喜地嘟囔着“这钱真好骗”,只有谢听雨自己还站在原地兀自哀叹:“真可怜。”
赵宗朴心道,这小丫头对这么两个人还给钱,是不是真的傻,也真的瞎呀……这浓眉大眼简直是白长了!
这随侍也是看不过眼了:“属下见过单纯的,没见过这么单纯的……”
赵宗朴则放下了粥碗,眸子瞬间晦暗了下来,略发皲裂的薄唇吐出凛冽寒意,只听他低沉道:“那两个骗她钱的流民,你记住长相,查查去处。夜里的时候,让温柔处理一下。”
“是。”随侍立刻严肃地应声,声音压得很低,但显然是知道主子之命绝不可违。
他知道,这所谓的处理,就是个不可饶恕的杀意。
他要替她好生惩戒下这骗子兄弟。
只是看着赵宗朴还在直勾勾地看着谢听雨消失在人群中的倩影,随侍猛地想起那炽玉令被她拿走的事,立刻愁眉不展地担心道:“主子,属下虽不该问,但这炽玉令,您就这么……被她强买强卖的,给拿走了?!”
赵宗朴本因嫌他多嘴而不悦地斜睨了他一眼,但这随侍也算是他麾下的宠臣了,况且他是为临渊帮着想,所以他没有多加责怪,只淡淡道:“一个小娘子罢了。就当在她手中放一阵子了,往后寻个机会拿回来便是。”
随侍仍旧作出一副死谏之态:“可是主子,这炽玉令于临渊帮至关重要,您放在这个傻乎乎的小娘子手里,只怕要生乱啊!”
“无妨!”赵宗朴压低嗓音时仍极具威严,这次是果断干脆地截断随侍的话。
随侍不敢再说,只无奈地垂了垂头。
赵宗朴却抚了抚大掌上的玉扳指,竟觉此刻触手生温,只道:“即便真是被朝廷的人寻到,也不知道这是能号令临渊帮的炽玉令。若是真落到赵顼手中,只说在杭州一带遇刺时丢的,被个流民老翁所捡拾起来的便是了。”
话音才落,他也不在乎这近侍听清楚了没有,就只扔了两只还没喝了的粥碗在石阶上,对随侍道:“我去前头转转,你将这两碗粥都喝光,一滴也不许给我剩。”
说着就负手往前走了,只剩这随侍苦着脸在原地蹲下,捧着两只粥碗嫌弃地喝了起来,自言自语地抱怨着:“这是什么奇妙的遭遇……倒霉的倒成我了!”
至于谢听雨,她本身无分文了,但还是想给颜胜雪买蜜饯吃,但也负气不肯去和颂邸店找二哥属下翟玉拿钱,就掂着这从赵宗朴手中“买”来的玉佩,随意找了个质库去了,想着玉佩当了换点钱来。
她兜兜转转,晃悠到了距离渔声小馆和和颂邸店都很远的一个小街里。
她仰头看着“临宝质库”的匾额,拈着玉佩走了进去,木案前正在记账的掌柜的立刻笑脸相迎上前。
谢听雨将那玉佩递上去:“掌柜的,有劳您瞧看瞧看,我这玉佩,能当多少钱?”
岂料这掌柜的笑着接过那枚属于赵宗朴的玉佩时,立时就惊慌地愣住了。
这临宝质库乃是赵宗朴暗中在会稽所置的产业,掌柜的自然也是临渊帮的一员,如今看了这令,自是惶然。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一句“炽玉令”,然后又扬眸打量着此刻也正懵懂地睁着浑圆的杏眼等待他答案的谢听雨,他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直到对着外头的天光看了好几次谢听雨递来的玉佩,方命小二关上了质库大门。
掌柜的自己则严肃地对谢听雨行礼作揖道:“拜见特使。”
“……特使?”谢听雨见他如此行礼,整个人傻愣愣地怔在原地。
她心说,这莫非是上天眷顾,这县中人都认定她是个上天派来救灾救难的仙女不成?
就像……那教授月杨村姑娘们菜诀的胜雪姐姐一般?
谢听雨想着外头的流民跑窜、乱成一团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合理。
她索性扬手,对这人冷静道:“平身。”
“谢特使!”掌柜的应声站直身体,“不知特使来临宝质库,有何指教?”
谢听雨开门见山道:“给你这玉佩,你能不能给我兑点钱花?”
“这是自然!”掌柜的惊出一身冷汗,却只听要拿钱财的要求,立刻擦了擦额边,谄媚热情道:“特使想要多少都有!”
谢听雨一怔,转而心中惊喜,想着这质库掌柜莫不是个傻子,还真当她是上天派来的特使了?
竟说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还是说,也是想偷偷摸摸的做一件好事?
再看着紧闭的大门,谢听雨又想,对,还真把大门关上了,定是怕其他人知道他作这慈善举动。
搞不好这掌柜的也是个妻管严,背着夫人救济穷人,难怪如此忌惮,还关上了大门!
谢听雨心里总能给自己的想法自圆其说,一时间沉思许久,只听那掌柜的急不可耐道:“特使请不要客气,您快说,要多少钱?”
“我对钱没什么概念……”谢听雨这才回神,试探道:“一百两银子?”
“可以!”掌柜的点头应声,挥手命令小二:“去拿。”
小二糊里糊涂地应声拿了一百两银子来,但谢听雨是见惯了金银的,且这会稽穷人很多,用铜钱格外流行,这银子拈在手中,她只觉得一百两银子,好像不是很多。
“好像不够做什么的……”谢听雨嘟囔着,方又抬眸对掌柜的问道:“能不能往多了拿,越多越好?”
“去取一千两银票来。”掌柜的干脆麻利地应下,随后命小二取银票来,只听小二附耳一句,他才神色紧张、格外抱歉地看着谢听雨,请罪似的呈上银票给她,而后道:“小二说今日当东西的人多,如今小店的现银只有这么多了,特使若是还需要,明日再来拿,小的给您备好。”
“不用了不用了!这已经够多了!”谢听雨连连摇头,将这一千两银票贴身放好,难为情地笑道:“您肯拿这么多银子赈灾,可见你人好心善,但是这小质库也不很赚钱,其余的您留着自己花吧。”
掌柜的赔笑道:“还望特使在主子面前美言一二。”
“这是自然!”谢听雨没有深想,只拍着胸脯道,“我自会到庙里替你敬奉神佛的!”
“那就有劳特使了。”掌柜的笑着送走了谢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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