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雨拿着银票和银子欢欣满足地离开了,婷步轻盈地穿街过巷,面上笑意嫣然,比横斜的两支盛春的桃花还要秀美可人。
临宝质库内,掌柜的像是逃过一劫似的放松下来,擦了擦方才蔓延在额上的冷汗,而店里的小二倒是对谢听雨的到来和掌柜的对她唯命是从的模样震惊又不解。
“掌柜的,这小娘子……怎么说的话奇奇怪怪的,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小二懵着看掌柜的收拾木案,“那玉,哪里值这么多钱啊?”
“你懂个屁!”掌柜的拍了小二脑瓜一下,悻悻道:“那玉只要来了,就算要我的命,也得给她!”
“……有这么严重?”小二错愕地看着夸张不已的掌柜的。
“这炽玉令一出,必是要紧事,所有死士都当待命以奉呐……”掌柜的低语喃喃,浑然没察觉到那炽玉令不在案上,只搡那小二继续去收拾店铺杂务了,“去去去,干你的活儿去!”
发觉了掌柜的没收炽玉令的人,还是已经走过了三条街的谢听雨。
原是在质库时炽玉令掉进她带走的钱袋子里了。
“咦,这掌柜的真糊涂,钱给了我这么多,玉佩却忘记收了,这做好事儿也不能这么健忘吧。”谢听雨察觉银子口袋里有一处突起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地要转回去送玉,“哎!我得给他送回去!”
在谢听雨折返回质库的路上,赵宗朴的那随侍东溪也刚喝光了最后一口寡淡的清粥,连续打了三个饱嗝儿。
东溪转头就瞧见了赵仲庞在街上给凌温柔采买胭脂水粉,匆匆对他跑了过去:“三郎君!”
“东溪?”赵仲庞回头应他,却不见赵宗朴在身旁,便疑惑道:“我阿爹呢?”
东溪道:“主子要自己去转转,方才见马车过来,就被刘郎中接回别院了。”
赵仲庞远远地看了凌温柔一眼,见她还在绸缎庄里探听会稽流民之事,便没急着去汇合。只拉东溪到一旁,闲话道:“那你怎么不跟着阿爹回别院去安置?”
提起此事,东溪才满腹委屈和无奈,大声吵嚷道:“您可别提了!这才看看流民和粥棚,主子就被一个傻乎乎的小娘子截住了,硬是给打了两碗粥按在石阶上头喝,之后还把这粥留给我喝了,要我一滴也不能剩!这也就算了,就连主子的炽玉令,愣被那傻妞儿给强买强卖走了!您不敢相信吧,真的是强买强卖!在光天化日之下!”
好巧不巧,这话竟被才走到这条街上的谢听雨给听见了。
然而她本想着为民除害的心思,听了强买强卖、光天化日这八字就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想凑上前问个清楚明白,却是越走近那说话的人,越觉得声音熟稔不已。
直到她定定地站在这说话的东溪身后,她才想起来,这东溪在此处喝骂之人——便是方才的她!
谢听雨一时怒不可遏,双拳紧握着上前扳过那东溪的双肩,厉声喝道:“你说谁?谁强买强卖你了?”
东溪完全没想到谢听雨竟在身后,看到了她以后震惊不已,下意识脱口而出:“是你……”
谢听雨却将这两个字当成了他回答强买强卖之人的答案,登时怒气更甚:“好哇!你还说的真是我!”
东溪连连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说是你,我是说,是你……”
“是我便是我,还狡辩个什么?你把话说清楚,谁强买强卖了?”谢听雨只觉得他越描越黑。
她是个功力深厚的练家子,这东溪投鼠忌器,随赵宗朴微服前来会稽,在街上不敢跟这小娘子动手,就只龟缩似的怂着,谢听雨则像是在提着白羽鸡一般将他转向自己。
“三……”东溪被动地想求助三郎君,却没想到因凌温柔方才一声轻唤,这赵仲庞早一溜烟儿地没影了。
东溪看着身后无人相帮,只是一群看热闹的流民,只能自认倒霉地垂下了头:“哎哟我的姑奶奶……”
“那玉是你家老丈给我的,不是我抢的,你说,他在哪儿?”谢听雨却较真起来,在围观的众人面前怒吼道:“你带我去,我跟他对质!”
“跟他没关系!”东溪慌张不已,只想在此处将事平了。
“带我去!”谢听雨满脸气的涨红起来,用力将他手臂拧在他身后,将他擒住后压跪下来,“听见没有?”
看得人愈发的多了,原本只想低调解决此事的东溪没了法子,不该在闹市惹人注目,便想着先离开为好。
谢听雨此刻也催促道:“你是想让更多人看见你如今这副狼狈的模样吗?”
“行,姑奶奶,我带你去见我家主子!”东溪双膝一跪,无奈不已。
谢听雨冷哼了一声,就押着他到了隔壁街的渔声小馆的偏门前,她照例上前叩门:“颜姐姐!”
颜胜雪正在准备泡黄豆,忽地听见谢听雨的声音,便应了声就抱着泡黄豆的铜盆前来开门。
“……你这是唱哪一出?”颜胜雪开门就看这倒霉的东溪被谢听雨压着,谢听雨好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势,颜胜雪立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你怎么又打人了,你快快放开人家!”
东溪听了颜胜雪这话,立时如逢救命稻草似的,委屈地喝道:“就是就是!泼妇一样!当街就随便打人!”
“我呸!打你是轻的!”颜胜雪听了这话却是杏目一挑,狠戾泼辣之色定在眸中,信手从盆里拈了两枚黄豆飞去他两个鼻孔里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她站在谢听雨身前,叉腰冷声喝道:“哪个准你张口便骂我妹子的?”
谢听雨见颜胜雪偏帮她说话,心里头更是得意。
毕竟颜胜雪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会不问缘由就帮她说话、支持她一切决定的人。
“刁蛮,粗野,泼妇!你们两个都是如此!”这东溪却被颜胜雪这副做派给吓到了,狼狈地取下鼻子里的黄豆,心里更是无语,坐在地上哀嚎道:“这会稽简直没天理了,没天理了!”
“还敢叫骂!”颜胜雪叱了一声,怕这人扰了正门里头的声音,便想让谢听雨赶紧让他闭嘴,“继续揍他!”
谢听雨咬牙切齿,正要应声动手,却看东溪呆坐在地上,捂着嘴疯狂摇头。
“嚯!”颜胜雪这才偏头道:“你还骂不骂?”
东溪被这两个小娘子欺负的愈发是想哭了,觉得对付这样的小娘子比执行杀人任务还要困难。
谢听雨双手交叉在胸前道:“颜姐姐,这是有主人的狗。”
“哟,还有主人呢?”颜胜雪娇声道,“走,我随你去找他主人讨个说法。”
东溪气的满头大汗:“你们打人在先,还要跟我家主人讨我的说法?”
“事出必有因,我妹子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会稽谁不是有口皆碑?”颜胜雪反口问道:“你若不口出狂言,她何至于打你?”
“就是!就凭你,还想挑唆离间我们姐妹关系,你简直是貌丑心更丑!”谢听雨一壁骂着东溪,一壁转过头来牵颜胜雪的手,撒娇道:“颜姐姐,你可得给我做个见证,免得我父兄回头又要说我再外头挑事,说我胡乱打人,你可得了解了解事情的始末!”
“这……”颜胜雪想了想自己的活计,但更担心谢听雨的安危,忖了忖还是答应了她,“好,我即刻便随你去。”
话罢,她就将黄豆放回了小厨房,同师傅知会了一声,才又卸了围裙走出来。
谢听雨喜笑颜开地挽着颜胜雪的手,押着东溪道:“狗奴才,还不前方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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