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瞻云不在颜胜雪身边的这些日子,颜胜雪除了夜里会经常思念他,想着他的安危,也期许着他回京后前来下聘提亲,但白日里还是忙碌繁杂的饮馔记生意,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精力,没有一丝空闲能遐想关于他的一切。
这样也好。
颜胜雪日日这样想着。
忙碌总不至于让人每天都牵肠挂肚地去担心。
于是日升月落的时光一天天过去,十日,十五日,十七日……颜胜雪看着黄历计算着日期和时辰,又仰头看了看天边的月又从弦月渐渐趋圆,快到了谢瞻云走时与颜胜雪约定的期限了。
“他说,他次月十五前一定会回来的……”她时常喃喃自语,也总在打烊后孤身站在院子里看着月亮越来越圆,总想从渐圆的皎月形状上多找出那么一丝残缺与不完美,这样或许,他还有时间传信回来报平安。
可她又很焦灼,还是月亮快些圆吧,或许不需要马匹、驿站报信,直截了当的,这人就快马加鞭地回来了呢?
她有些怅然若失,坐在院子里缄默不语,原因是她听今日的食客闲话说,再有三日就是十五了……可是谢瞻云还是没有归来,甚至至今仍然音讯全无,她不由自主地越来越担心他的安危。
不过,这些时日因着隔壁椒香凤凰骨分记刚盘下了铺子,正修缮装潢着,吴茱萸忙的不可开交,这谢瞭远倒是来了许多次,和吴茱萸两人眉目传情的,倒也不见他有分毫忧心。
颜胜雪便想着,按谢瞻云所说,这长兄素来与他和睦亲厚,如今他也不急不忧,还如此有闲情逸致来和美人相会,想必,是弟弟平安无事吧?至少,一定还没得到什么坏消息传回来。
不过,颜胜雪这样忐忑不安的惴惴之心是持续了很久,即便是用特调的用以安神的麦门冬饮子替代寻常喝的水来解渴,大量地喝,大量地饮,夜里也是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终于,是在隔壁椒香凤凰骨分记装潢完毕的前一天夜里,颜胜雪终于忍不住了。
她问谢瞭远:“瞻云,可有消息传回来?”
谢瞭远早看出她这些时日的目断鳞鸿、望眼欲穿,只是怕自己刻意去说,倒像是欲盖弥彰了,所以只是让吴茱萸帮助安抚她,却没想到她一日比一日更憔悴。
如今竟还真忍不住问到他,他就知道阿爹和弟弟都没看错这个准媳妇。
“虽然没有消息回来,但应该相安无事。”谢瞭远诚恳却还是口吃地回道,“那日家父说,二哥儿去时,他命府内护院冷峭一行人随行,这冷峭等人是先仁宗亲选的部下,专门保护阿爹这个老师的。冷峭武功高强,也精于打探与隐匿,准二弟妹——还请宽心。”
“那就好,那就好。”颜胜雪这下倒放心了许多,此刻的喜悦与踏实格外显眼。
转过头,谢瞭远则看着吴茱萸道:“茱萸,看来,你劝你家大姑娘,劝的不大好。”
“大姑娘关心则乱,任谁来劝都是没用的。”吴茱萸之前并不了解冷峭身份,所以只是宽言相劝颜胜雪,奈何她一句也听不进去,此刻吴茱萸委屈地埋怨起谢瞭远来:“我早告诉你直说,是你非不说!”
“大郎君而今告诉妾身也不迟,多谢大郎君,这对妾身而言,很受用了。”颜胜雪喜出望外地对谢瞭远欠身示意,转头对吴茱萸道:“倒是茱萸你,不许无礼。”
“是。”吴茱萸转身对谢瞭远复行一礼作赔罪,却也对他吐了舌头、做个鬼脸,“略!”
几人接着和旧巷的邻居们又在继续准备隔壁分记的开张,直到翌日,饮馔记的椒香凤凰骨分记正式营业。
“噼啪,噼啪,噼啪!”
“恭喜恭喜!”
爆竹声声中,旧巷的街坊四邻也都纷纷前来道贺。
只是这次分记的开张,除了他们来贺喜,还有这几日听说饮馔记要开椒香凤凰骨分记的喜讯的东京食客们——那些本来本着奉谢公夸赞和其他人推荐而一探究竟的心态前来,却又实实在在吃了饮馔记的菜肴、喝了饮馔记的饮子后,被颜胜雪的为人和制膳滋味所彻底俘虏的食客们。
一时间饮馔记的盛况空前,颜胜雪竟又想起那个饮馔记开张的隆冬……那时大家也是这样在饮馔记门口放炮仗,看着颜胜雪这个娇俏热情的小妮子,就如废老旧巷沉寂多年后,唯一一股新鲜血液般注入进来,加入了这些鳏寡孤独的集聚之地。他们看着她,眼里带着希冀和期盼,还带着视她如家人般的关切与担忧。
他们受她的恩惠,也用真心与坦诚回报了她。饮馔记那时在隆冬开业,那是寒天冻地的冰雪和早就不结梅花的枯树之后升起的一轮旭日,暖融融的,如灿烂梨花般,带领他们迎来旧巷的春天。
而她开店的前夕,亲手在旧巷中又选址种了一棵新的梅花树——是从前唐府之中桂花树的位置,她改种了梅花树,这梅花树终于在第二个隆冬长势大好,开放出了傲骨的梅花,如她要复辟旧巷的坚毅心志一般。
那新栽的梅花树虽然隔年长势仍不算高,但总算是四处凋敝破败中罕见的鲜艳夺目。
然后邻居们都齐齐到饮馔记门前道贺,分成好多组,人人都一起怀揣着颜胜雪的菜,雇佣一辆马车,到东京繁华街巷里拉食客,不惜冻坏双手,也要送试吃菜肴给这些络绎不绝的街巷过客,再逐一拉请想用膳的过来饮馔记用膳,饮馔记才一步步攒下了第一拨的好食客,成就了她这么多年的有口皆碑。
颜胜雪想到那日场景不免鼻酸地心生感慨,然而此刻也不仅是她,旧巷众位邻居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兴奋地拊掌而笑:“颜丫头可真是咱旧巷的骄傲啊,哈哈!这么一热闹,入了夏只怕这旧巷都得更热了!”
“今年再热,咱们可就买得起冰块了。”颜胜雪机灵又自信地应答。
“是啊,是啊!”众邻居笑吟吟地附和,人人都发自真心地为此事感到高兴。
吴茱萸此刻正在分记铺前忙碌,身后的许多妇人都是旧巷里的寡妇,如今有了新生计,也觉得自己有了生存的意义和对旧巷的贡献,还能赚到钱来养本读不起书的孩子,各个新伙计们都眉开眼笑,干劲十足。
分记铺前也排了好长的队,看热闹的、慕名而来的、昨日预定的、担心分记口味的……各种食客都不少。
颜胜雪今日换了一袭鲜艳的妆扮,茜红与浅玉色相间的花绫裹身——这是裁缝铺的李奶奶专门给颜胜雪精细缝制的,又在眉心、眼尾、面靥处点了珍珠为饰,鬓边是初夏盛放的山花攒起的小花筒钗,反倒清新脱俗。
“感谢大家前来,饮馔记承蒙诸位信赖与厚爱,是妾身和饮馔记的幸事。”颜胜雪在炮仗声停止以后,婷婷袅袅地走到饮馔记门前,朗声笑道:“椒香凤凰骨分记初次开张,往后大家如果只想吃这凤凰骨,便再也不必等在饮馔记里排队了。往后这椒香凤凰骨大抵就可以做到不限量地供应了,我们额外新招了伙计,一定不会让大家等太久的。同时,今日双店同惠酬宾,各桌均按五成折算,还额外送独家秘制的七宝擂茶一包。”
“好!好!”一时两店门外人声鼎沸,叫好声响成一片。
因着扩店的准备,颜胜雪这些时日也在忙于外聘伙计安置,此刻的饮馔记门外站着陪颜胜雪一起迎接分店开张大吉的还有神采奕奕的藿香与杜彦隆,里屋则是新聘请的指引女使、跑堂伙计都备好了茶水相待。
至于这招聘请来的人嘛……还得是颜胜雪招了她那在西角楼大街当著名地头蛇的“义弟”丁大逵给帮的忙,这位义弟开口,是多少没有营生的人都肯来饮馔记做工了。
丁大逵也来道喜祝贺,也帮着泡茶的泡茶,煮饮子的煮饮子。
所有人都只待颜胜雪擢臂示意的一声令下,各位伙计都开始按部就班地张罗着迎食客们进去了。
因着饮馔记和分记是两家店互为邻里,分记开张第一日,东京城里对椒香凤凰骨的吹捧呼声还在居高不下,吴茱萸几乎迎来了让她们措手不及的开门红,还好没有忙中出错,也算不辜负颜胜雪的信任了。
而颜胜雪掌柜兼掌厨的主店饮馔记,也按颜胜雪所愿回到了正轨上,很多从隔壁买了凤凰骨的没处吃,就进到饮馔记用膳,额外还会点选其他的菜肴,偶尔也会带着家人聚餐或是请朋友喝酒、饮茶议事。
崔新嵇酒窖的酒又是得了在颜胜雪店内寄卖的好处而顷刻间脱销,渐渐地也有了不少回头客;
而食客们偶尔有吃不上饭、排不到队的,就先在饮馔记跟藿香点好了菜,再在旧巷里闲逛一番,等着菜肴做好再回去吃。这时候也没人再忌惮旧巷不够繁华或是寓意不详了,这么人人都闲庭信步地走街串巷时,各家邻居的小铺子也如日中天地开了张,倒真有七八分东京里那些热闹街市的模样了。
尤其旧巷里的物价低廉,邻居们又都很实在,同等的价格,倒不知比那些繁华街市里的铺子能多买多少东西了,毕竟这里赁租铺子的成本低,邻居们又都是穷苦日子过怕了的老实人,不肯弄那些铜臭商人弄虚作假的名堂。
做裁缝的李奶奶,听说凭借给本只是对饮馔记慕名而来用膳的东榆林巷里的董家千金做了身新衣裳,这些时日就好些妙龄小娘子前呼后拥地缠着李奶奶给量体裁衣,说是式样新不算,织绣的花纹还栩栩如生;
酿酒的崔新嵇更是酒窖里的酒惹得不少饮馔记的食客贪杯,临走时还不忘去地窖里再包两坛带回家喝,这一传十、十传百,崔新嵇卓尔不凡的酿酒手艺也如炮仗似的窜天红了起来;
还有那曾是武馆教头遗孀的王婆婆,更是怕今日有人造次,搅扰了颜胜雪新店开张的好兆头,一早就捧着根长棍作出严阵以待的模样,那城门守将搜路引的都没她勘察的仔细……结果就是这么一打量,还真的许多从东京其他街巷来饮馔记准备用膳的老妪,竟还都簇拥过来与她叙起了旧,还说这么多年不见王婆婆,而今倒在这饮馔记当起了老当益壮的女护院来,真煞是威风!这王婆婆禁不住昔日老姐妹们的夸奖,还当众带着这些没进去吃上菜的老妪们原地跳起强身健体的浅显武操来了。
再比如说打铁的刘师傅,杀猪的李屠夫,卖蜜饯的陈二嫂,卖米粮的张娘子……不是凭借技艺精湛的匠人之心、肉类新鲜又帮着处理仔细的卓越刀工,就是靠物美价廉、性价比高的货物一而再、再而三地赢得了客人垂青,各家生意都有了很大起色。
至于饮馔记和分记的生意更是自不待言,一时间紧密相连的两店就犹如双剑合璧,即便是首日开张大吉而折算五成价格的高额让利优惠下,这饮馔记也是能因薄利多多多多……多销,而赚个盆满钵满的。
众人一直忙碌到未时四刻,食客们才陆续离开,饮馔记的众人才能小歇一会儿。
“恭贺饮馔记之椒香凤凰骨分记开张大吉。”凌温柔则挑着这个空闲时间亲自带着贺礼前来道贺了,如今嫁作刘家妇的她,看着更是明艳照人中透露出端庄娉婷的大气来,笑吟吟地走下马车,亲自抬着礼盒进去,“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颜胜雪亲自相迎,并没拆开看那礼盒内的东西,只是看着包装精致,就已知价格不菲,立时迎了凌温柔进去,杜彦隆殷勤地给看了盏茶:“多谢凌姐姐,这样客气,倒教我不好收了。”
凌温柔弯唇笑道:“你若当我是挚友,那就切莫推搪。”
“自然恭敬不如从命。”颜胜雪对凌温柔很是想念,牵着她素手说道:“上月听说无双楼被街道司搜查,我本担心得很,不过听雨说你倒没有一蹶不振,反而是用一场红绫和团扇替代刀剑而表演的一场剑器舞宴,盛大热闹、全城皆知,我本想亲自去向凌姐姐道贺,没成想这炒鸡架意外火了……我就一直抽不开空。之后更是好些时日忙于饮馔记的生意,不曾去无双楼探望凌姐姐,许久不曾见你了,最近忙什么?”
“还是无双楼那些事呗。”凌温柔饮着茶,徐徐说:“好些姑娘给自己攒到了赎身的钱,现下奔好的前程去了,嫁人的嫁人,创业的创业,我也替她们高兴。但是这无双楼里也有新的姑娘前来,我也忙得很,脱不开身,要不知道你这分记装潢,我肯定来帮你找补找补看可有需要我做的。而且我之前筹备婚事,好些我在他乡的姐妹好友前来赴宴讨喜酒喝,都说没想到东京繁华,无双楼生意这样好,就想着都来投奔我了。”
凌温柔说的是客气,然而这些时日,她其实是在帮衬赵宗朴安置临渊帮探子和杀手渐渐入京之事,很多的路引、户籍、引荐之事都处理得十分从容,要勾连内外,也要联络各方。尤其是在赵宗朴已经借何清明之手从疏水通路时将许多私造的暗器运送入京,这暗器的取送和分发也是凌温柔在操劳的要事。
但这话自是不能与颜胜雪说的,只是今日颜胜雪新开分记,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致意道贺的。但是颜胜雪方才提到了那街道司搜查无双楼之事,她倒是又陷入了自己近日不解之事的沉思中。
颜胜雪则听了她虚构的近况,却发自真心替她高兴:“现下凌姐姐有檀郎相伴余生,生意又有诸多姊妹好友加持,我往后还得多仰仗凌姐姐给宣而传之,广而告之!”
“一定一定,即便你不说,我也是会帮饮馔记当活招牌的。”凌温柔回神,却再不笑了,而是心里越想越疑惑,便随口问颜胜雪道:“你说,这世上有莫名其妙、无端发生的事吗?”
“在我看来,事出则必定有因,跟这菜也一样。”颜胜雪倒是信口作答,并没有被这话问住,“肉不放盐,就不会咸,菜不放醋,也不会酸。凌姐姐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彼时颜胜雪还不知道她这随意应答的一句话,真的能解了凌温柔这许多日子里的困惑和不解。
“嗯,你说的,还真是这个道理。”凌温柔暗自轻轻蜷握五指,讷讷地笑了笑。
颜胜雪见凌温柔有些魂不守舍,又不见刘脉前来,便反口问道:“姐夫没来,是不是因为郡王友人重伤,他跟着焦灼忧心呢?”
“郡王友人重伤?”凌温柔闻言惊怔,“竟连你都知道这事啦?”
“是啊,听雨与我说的。她说郡王府来了个郡王的故交,好像是被什么山贼土匪给一箭射伤了,正在郡王府治伤呢。”颜胜雪不以为意道,“好似病的不轻,濮阳郡王跟刘脉都在府里照顾他。”
凌温柔柳眉轻蹙,用饮茶来挡了挡颤栗的唇:“嗯,是这样,脱不开身。”
凌温柔倒是很意外的,因为郡王府内有人重伤,赵宗朴本来没想告诉她,是后来要刘脉帮着治伤,刘脉回府和她说的。而让她疑惑的是,赵宗朴告诉谢听雨的事情,却有意地隐瞒了她,难道,濮阳郡王已经不信她了?
还是将此事告诉谢听雨是另有用意?而谢听雨又随口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颜胜雪?
或是说,友人受伤,只是个将谢听雨拒之府外的借口?刘脉说了,那府里的,明明就是个明州的探子。
那一定是赵宗朴有了更多不为人知的行动,比如说,和何清明的计划与部署。
她此刻竟然全然不知!
只怕,就连替那名为友人实为暗探诊伤的刘脉,都不能知道的清楚明白。
一时心中惊悸忐忑,凌温柔只能谎称有事先行离开。
凌温柔回府时,刘脉也刚刚从濮阳郡王府回来,正等着凌温柔一起吃晚膳。
凌温柔一直愁眉不展,见了刘脉便问:“何清明的人,是不是最近常去主子府上?”
“濮阳郡王府的确最近多了不少面生的人,但是不是何清明的人,我不知道。”刘脉道,“主子只命我给那明州探子治伤,没说其他的。不过,有婉拒谢娘子经常入府之意。”
“主子很宠听雨,而今连她都拒之门外,用什么照顾友人当借口,只怕是另有安排……何清明和主子,都很古怪。”凌温柔疑惑道,“好似在背着我们,部署什么,为何主子连你我都开始提防了?”
“不清楚,但主子不问,我们就不能猜。好在何清明这些时日很得主子欢心和信任,大抵不会再为难你了。”刘脉也是疑惑,但不敢问,只拉了凌温柔落座,递了竹箸给她,“无双楼还一切顺利吧。”
“顺利。”凌温柔接过竹箸,随意夹着菜吃,但还是思绪万千,“就是一直不知道何清明到底想做什么,我有时随你去郡王府述职,偶尔会和何清明的人打照面,但主子从不许我听他们说话,像什么事在有意瞒着我似的,也不知这何清明给主子喂了什么迷魂汤。”
刘脉垂首用膳,没接上话,凌温柔却被口里的鸡肉咸得吐了出来。
“怎么了?”刘脉紧张地凑上前。
凌温柔道:“在胜雪那吃习惯了,倒觉得这府里厨子做的炉焙鸡,实在实在是太咸了!”
“盐放多了?”刘脉道,“我明日与厨子说说就是。”
“等下。”凌温柔蓦地抬眸,按住刘脉的手臂,她霍然想起颜胜雪今日那句话,“肉不放盐,就不会咸……”
“对、对呀。”刘脉怔住,不解其意。
“事必有因,菜也一样……”
凌温柔继续喃喃自语地嘟囔着。
“事必有因……”
刘脉见凌温柔似有深意,没有打断她的思考。
“难道何清明是早就关注了无双楼……那原因是什么呢?”凌温柔自己似乎厘清了思绪,猛地瞠目:“难道是……”
“怎么了?”刘脉更担心了。
“没,没什么。”凌温柔此刻坐立难安,却不想把心中的怀疑先一步告诉给刘脉,“想起来了一些事,只是,我还得再查查。”
刘脉自知她不想他深问,便偃旗息鼓,不再多言了。
凌温柔则只是快速托起饭碗,草草地撩拨了几口饭菜,囫囵吞枣地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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